第38章 廟陋冰心鑄(1)(1 / 1)

那不是印象中被打劫最嚴重的一次嗎,露水被人劫走了?

我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可再多的心緒也不及回答南宮越的問話重要,“記得,微顏聽那圖兄講,我們這一路上隻有蓉城離西梁最近,西梁的摩豁又產得好玉,就想著花積蓄買上一塊給……”

我想著如何切換話題,南宮越淩然問道:“給誰?”

“給爹爹帶去一塊。”我咬著唇一口氣說道。

身旁一空,我看向南宮越,玉佩被他扔在案幾,他仰頭靠在背墊上,烏發搭肩,闔著眸子,一時間竟有些落寞風情。

“吳微顏,你這麼想回冬青,當初為什麼還要去大理?”

“我……”他的話那麼直白,我一時啞口無言。

“你可知大理同冬青相隔一千五百裏有餘,若不是烏骨教的將你恰巧劫走,真以為他大理霍家一年後會放你回來?”

烏骨教是什麼?

放我回來?不會,霍止不會,大理王霍肖更不會,一年是個變數,我自冬青出來時已經清清楚楚地意識到,所以才在一年前想借南宮越的手回到大燕,沒想到他並沒有在那時將我解放,而是一年以後的現在,我同他對坐之時。

南宮越撩開車側布簾,烏雲醞釀著暴雨,在沉重的上空中懸著,馬車緩緩行進,顛簸中,白色的流蘇墜在車簾邊,烈烈風中狂搖不止。

我額前細碎劉海被吹開,耳邊絲綢般的音調,卻反差地如冰似寒。

“你想家,就送你回家。別再……遇見我了。”

什麼,他在說什麼,風將他決絕的話語衝進耳朵。我不可置信的眼睛在下一秒便暗淡了下去。

心髒咚咚跳動,卻比不跳動還沉寂。他的身影在何處都如此聖潔,而我,跪坐在他身側,卻離他相隔著一條無法逾越的鴻溝。

我本就是山野草民,他向來都是廟堂之上的那一抹白,高遠地無法接近,怎能奢望他回頭。

我沉著頭,顆顆雨珠砸在臉上,無法言喻的寒涼。我收回他擱在案幾上的雙魚玉佩,“諾”了聲。

突然外麵似是打了閃電,一道寒光射眼,自車輿小窗外射來,南宮越仰躺在坐靠上,墨發融著白衣,半身濺雨,外泄的內力又將其蒸幹。

我瞪著窗外,風聲推在林間呼嘯,墨綠中閃著白光,乍現的並不是閃電!

暴雨中,我突然一把撲向窗外,實實堵上了窗口。

“啊!”胸口被什麼東西生生割裂開來,刺骨的寒涼像拳頭一般打在肺上,沉甸甸喘不過氣,痛苦沿著神經飛快地穿向四肢百骸,剝離掉僅剩的堅持。我倒地不起,冰涼車板砸在背後,蜷著身子,心髒擴張收縮的聲音在耳膜重擊。

我大張著口想要呼吸空氣,眼前暈黑中顯現一角白衣,輪廓浮動。

是南宮越嗎?他為什麼還要往窗口邊靠。

“別……危險……”

我聲音細弱蚊蠅,扯著南宮越的衣袍叫他站住,卻在他不染纖塵的袍角印上了一隻肮髒爪痕。正如聖潔被髒陋玷汙,雲泥般的距離。

南宮越回過神來抱住我,雪白廣袖搭在胸口,素麗袍子綻開一朵妖異的紅色曼珠沙華,血染白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