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這一切竟然都被宋易邊說中。直到在鎬京城外給大師兄送行時,三輛馬車簡裝而去,大師兄也拉著我的手,滿口珍重,唉歎不絕,卻未提將我帶回天青的事兒,且奇怪的是,那領外兩輛馬車的物件,都是南宮越以我的名義送給老爹的。
大師兄絕對不可能將不舍得眼神裝的那麼像,是真的,可為什麼又要將我寄放在南宮越這兒呢?
待想到這層時,路上已隻剩揚塵一片。
“吳姑娘,咱該回了。”那圖撒在馬車上喚我,我朝他點頭,上車後腦子卻像沒加潤滑油一般,運轉艱難。車簾在顛簸中半顯半遮,幾輛馬車險險擦過,我望著其外撲脂抹粉的或嬌豔或肅然地麵孔,腦海中浮現的確是宋易邊玄黑的身形和溫潤的笑。
也不曉得我那位十分會撩人的友人宋世子怎樣了,他是否也在這些穿行車流之中,同我擦肩而過,連告別都匆匆,芳文樓燙金招牌在陰天裏都暗沉地晃眼,真真鶯歌,真好似隔絕人間,一片桃源。隻可惜,繁華不留人,昨日煙酒今朝空樓,物是人非又能止於何人手。
到了院子,我連亂轉都不敢,直奔自己的房間,想著反正大師兄的病症解了,宋易邊也回國,隻能在這兒落定,拍拍胸脯,安慰安慰自己,隨遇而安吧孩紙。
我摸回床上,和衣打算小憩半晌,沒想還不到一刻,就有人來敲門。打擾姑娘清夢,若不是本姑娘的起床氣都被霍止磨完,還真要跟你好好理論理論,“誰啊?”
外麵那人終於停了催命般的敲門聲,反倒沒有聲音了。
我豎著耳朵停了半晌,一個激靈坐起。難不成,難不成宋易邊還沒有走!
他在南宮越的地盤向來謹慎,言語都不敢驚擾暗衛,應該就是宋易邊了。我壓低聲音問道:“外麵是宋公子嗎?”
“……”
“宋易邊?易邊……”我攏了攏外套,輕輕方了門閂,可方推開門,就被外麵那人嚇了一跳,那人白的好像幽靈一般,就直直立在我門前,淡然的目光上下掃了掃我,跨門而入。我連忙給沏上茶水,好生招待著。
他也是個享受的心安理得的,可坐那兒卻十分不領情地連桌子都不願碰。真不曉得,這尊佛爺怎麼今兒個突然起了興趣來我這兒視察了。
佛爺的臉色不怎麼好看,聲音雖然還是那般天籟,卻比往日裏低沉許多:“你這幾日裏,見過西梁世子?”
這種問話,答是簡直就是找死。我訕笑著道:“這不,剛睡了會兒,夢到老多一堆人,世子爺在門外敲門,醒來一看,正巧有人在敲門,當時微顏還驚奇,為何宋世子會來這兒呢,一看,果真不是外人,是七爺您呢。”我心中半虛,也不曉得著是否能糊弄過他。
看見南宮越的臉色稍微好了些,我心裏鬆了口氣,真是伴君如伴虎,這隻謫仙小老虎就將我搞得一驚一乍,這麼向來,當今朝臣還真是腦袋係在褲帶上過日子,不曉得什麼時候就來個滿門抄斬,一命嗚呼了呢。
小老虎將一個包袱在桌上一墩,這才發現南宮越的手上原來還提的有東西。那包袱布上繡著前些日子去的裁縫店店名,我拆開包袱一看,果真是定的那身。
我正想道謝,就見南宮越正撐著腦袋看我,嘴角難得一見地上揚。我定了定身形,默念幾遍宋易邊後,才勉強招架住了南宮越,免得整個人被他的魅力攻陷。美到一種境界的男生,笑起來真是禍國殃民的可怕啊!
“穿上試試。”禍國殃民的南宮越發話,我怎敢違抗,可礙於他正在我閨房之中,隻好層層下了紗簾,躲在床架子裏換新衣服。我一雙笨拙的還沒張開的爪子,揭開盤扣最是艱難,腦袋裝著的倆眼珠子都快要蹭到布料上了,才勉強將那幾個解開。
“怎麼了?”南宮越在外問。
我扯嗓子應道:“無事無事……隻是盤扣有些難解。”說道最後,聲音微不可聞,誰曉得,南宮越真是受到了老天的眷顧,不禁容貌出塵,智商絕頂,就連耳朵也是天神順風耳那個level的。
“笨……我來。”南宮越無奈的聲音帶著他離座的動作,向床靠近,嚇得我正要一把抓緊簾子,不讓南宮越進來,可個高臂長,早已被他先一步抓到,掛到一邊兒。
隻不過,南宮越的眼神卻直勾勾看著床上半裸的我,原本平靜如謫仙一般的麵上,騰地升起一片紅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