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盧地統一洪路,開國皇帝南宮秦戟自將三地封王,以西為西梁,以南為大理,宋將軍、霍將軍各具一方,其餘大小郡縣無數,散布四周。而南宮秦戟自居東方,統領天下。
天下氏族皆向東朝拜,以南宮姓為尊,才人士子雲集鎬京,不為錢財,隻為盡其所力做出一番成績。
如今千年已過,小郡縣擴展勢力,被三地滅了又生,如雨後春筍綿綿沒有除卻的盡頭。積年演變,西梁、大燕及周圍郡縣在洪曆644年發動了南闊門政變,舉兵逼近京都,隻是因著各式各樣的緣故,最終隻是讓皇帝降旨,下方納仕納幕僚的權利後,才惶惶撤兵。
但現如今,即便是西梁的士子,依舊是以在大燕當差為榮,僅為謀得一職,不惜擠得頭破血流。
而如今的我,也莫名奇妙地坐在了太師椅上,向仕途的大門一點點靠近。
手中的茶杯溫熱,舉杯的時候,趁著那茶盞茶蓋之間的縫隙向對麵暗黃衣袍的男子看去,沒錯,是那張臉,是那種神態,正式吳璜。
吳璜正側耳聽著身邊一襲金銅錢紋路的酒樓老板說著什麼,突然向我看來。
不好!
樓下叮鈴咣啷,不斷傳來修樓梯的雜音。我一口茶水嗆到氣管,拍了好幾下後背才緩了過來。我心叫不好,看來這個吳璜,也是個會武之人。我看了一眼身旁,蒙麵君抱著劍閉目養神。不曉得他打不打得過吳璜和這裏麵的眾奴仆。
不要奇怪我為什麼還好好地坐在這烏木椅上,這還是多虧了這位蒙麵兄的功勞,才將命懸一線的我救了回來。他的蜻蜓點水般的步伐,一躍到傾斜的樓梯上將我抱起,再一點腳便又飛回了樓上。若不是親眼所見,我是絕對不會相信有淩波微步這種功法的,但即便剛見到,也是讓人十分想將他胸膛撥開看看,裏麵是不是充氣的。
從吳璜和酒樓老板身後的窗子看去,正好是後院,我們剛才考試的地方。也許是這位蒙麵兄的表現即優秀又惹眼,他將我救回二樓後,竟然直接被吳璜留住,請我們坐在這裏看那五人從另一邊樓梯上往第二試場。隔著一張紗布後,能夠看清他們的一舉一動,過一段時間,便會有仆從從紗布後鑽出,在我們麵前將試場內具體境況和誰表現優越的紙對著我們讀一遍。
那人說了什麼我是一句都沒有聽見,隻是因為這椅子坐的我十分不舒服。要知道,古代的女子是十分沒有地位的,冬青山就不說了,本來這種太師椅就少,白霧苑我最常待的廚房裏自然也是小板凳的待遇。
而今我屁股底下的椅子本事吳璜這位大東家讓蒙麵兄坐得,誰知道蒙麵兄卻像領小雞一樣將我放到了椅子上,自己叉著腿抱著劍,頭別到一邊認認真真地看著紗布,理都不理我們。
好漢,微顏我敬你有個性!
吳璜和酒樓老板之間的小幾上擺著一香爐,開始開以為是他們這種高層人士用來清新空氣的,然而他們身後空氣流通的窗戶,和兩人是不是看一眼香的神情,告訴我,這就是古代的計時工具了。
一炷香的時間嗎?難道他們不曉得,開著窗戶會讓香爐更快燒盡嗎?為何我忽然有種想上去一口氣將香吹得燒盡的衝動?咳,一定不是我腹黑,是我屁股坐疼了,對,就是這樣!
正在我胡思亂想想間,吳璜和酒店老板突然笑著站了起來,我也連忙跟著將來舉薦人站了起來,一看香爐中隻剩一根紅棍戳在香灰中,火星一點點熄滅,原來是時間到了。
酒店老板一招手,裏外三層紗布被掀起,看見的卻實是令我背後冷汗淋淋,毛骨悚然,汗毛根根倒數,想要逃跑,腳卻像是釘在地板上,不受大腦控製一般,絲毫動不了。
麵前血紅一片,地上厚重的毯子踏腳無聲,卻不知吸了多少鮮血,紅得妖豔,上麵橫七豎八地躺著人,每個人都驚恐地瞪著雙眼,嘴巴被封死,未寒的屍骨手中還死死握著染血匕首,最裏層的白布隻有最上麵看得出它本身的顏色,其餘早已被猩紅浸染,難怪要裏外掛上三層布。
這哪裏是考試,分明就是屠殺!
這個時候,如廁的蒙麵君淡然從對麵的樓梯走了上來,他的目光落在白布帳的那刻,整個人都頓住了。我本來以為他會再次正義心爆棚地殺了全酒樓的人以報還天理,沒想到,他竟然半句話都沒說,腳下如生了疾風,迅速向我走來。
他幽深的墨瞳中帶著濃重的殺氣,踩過軟墊的腳下落地印血,嚇得我向後退了兩步,卻撞上了身後的吳璜。
吳璜微笑著欲伸手將我扶一把,我也正下意識地轉過身來向他道歉,臂上猛然一陣握力,一瞬間我就被扯到蒙麵兄背後。
隻見他手握劍鞘,另隻手把劍柄,四周是讓人難以忽略的陰森氣息。再看向他的對麵,吳璜那張和善的麵孔依舊保持著微笑。
這個時候,一個仆從站在吳璜身側,展開黃布念道:“二試結果,一人因傷未能參加,實際參與者共五人,最後勝出者……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