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鑾飛簷,雕雲浮龍,鍾鼓迭起,旌旗飄展。又到了一年一度的祭祖時刻,萬千兵士站在皇城後方的廣陽山進行祭祀大典,我依舊站在文武百官最末尾的位置,遙遙看著大燕皇帝皇後,和他十七八個龍子龍孫一步步一階階地往山頂的大殿上走去。
烈日炎炎下,我依仗自己個字矮的優勢,扯著廣袖遮住太陽,抬眼一望……天哪,這怎麼跟塗了白漆的長城階梯似的,五十多度的台階望不到頭,可憐了太子和他弟弟的幾個兒子,小短腿在他們父親的看護下手腳並用地往上攀。
在我前方文武百官的注目下,劉公公搭著他那晃來晃去的拂塵,邁著小短腿蹬蹬蹬就往下跑,目光顧著階梯的同時,還左右亂瞄著,我抬頭望向他時,他見了我卻突然“哎呦!”了一聲,扶著雙腿皺著那白得可以得臉對我道:“可算是找到您嘍,把老身累得。”
我扶著他胳膊連忙問道:“公公莫急,請講請講。”
“哪兒能不急啊!皇上都快到殿頂了,您怎麼早先不去候著呢?”
“啊?”我呆在原處木愣愣的,他老人家挽著我胳膊一個勁兒拉扯,嘴巴裏突著的字恐怕是他這輩子最快的語速了,“原先那紫金大夫不知惹到萬歲爺哪兒了,硬是被送到西北去邊疆區當小官,前些年都是他一直在旁坐鎮,今年您不上誰上啊?光祿大夫本就是皇帝近臣,祭祖這等事怎能讓外臣在上麵候著呢?”
我被他拽到兩側衛兵的旁側往上跑,我的天哪,加長加高版長城哪裏是我們這些個弱女子能夠一步一抬腿分分鍾就上去的啊?
往回頭一望,那謫仙般的麵容在士兵後恍惚,皇子羽冠下,那雙如墨一般清澈透明的雙眼含笑,在我看來,他那雙唇角兩側微微的勾起,雙眉的服帖暗示著他心情的舒暢。萬古不變的白衣上填了些淺淡色彩。
他腳上步伐未停,卻朝著我舉起袖子遮住嘴,鳳目擦過胳膊向我看來,陽光的反射下,廣袖上龍紋隱現,金銀絲線在內袖裏穿揚,看起來十分順暢。
我心中一顫,不是蟒,他竟然敢穿龍紋!
放下手後,他一如往常般向前走去,無視掉我的存在,袖中的金銀龍紋卻全然不見。
走在最前的南宮烏蘇麵色如常,攜著皇家威儀,一步步走得穩重。
這件事情,是南宮烏蘇授意的嗎?
待我連跑帶爬地摸到平台時,這內襯都已經濕了半截,累成狗卻說不出。
旁邊侍女遞來一杯裝著清亮亮液體的碗,我帶著感激的眼神接過,直接一個鯨吞,誰成想,那火辣勁兒一下就從喉嚨衝上了腦門,那侍女紅著臉怯生對一個勁兒咳嗽的我道:“大夫可是不善飲酒?祠堂後有酒,我跟您拿來。”然後邁著小碎步沿著牆根繞到後麵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