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來了,此生唯一一次莫名奇妙的刺殺,她的爹爹,是被易邊化為骨灰的那個黑衣人!
殺父之仇啊,這下可沒得逃了。
她冷笑道:“霍止已被困住,莫想他脫戰前來解救。吳微顏,要怪,就怪那該死的神石在你身上吧!”
那瞬間的感覺被叫做慢放,我看著那把刀漸漸舉起,在落下時她的笑容不再猙獰,反倒是一種可以稱為解脫的表情。她的身後一隻鳥兒飛過。我感到那種無力,隻能閉上眼睛,念著杜鵑娘娘,念著總會即時出現的易邊,隻望這一秒過得快些,別讓我受折磨……
沒有感到預期的痛,我心中一陣喜悅,難道說,她手軟了。我驚訝地看著她,她亦是一臉驚訝,而整個人卻轉向身後,樹影飄忽,我腳下躺著黑竹天蠶絲錦囊。
她收起劍,對著幽礦竹林吼道:“是誰?出來打一局!偷偷摸摸,算什麼英雄!”
趁她不注意,我一把抓起錦袋,那天蠶絲和竹子的錦囊讓我似曾相識,他是南宮越的貼身衣物和最喜歡的植物。
錦袋被一種韌度極強的黃布包裹,裏麵安靜地盤著近乎透明地細線。
天呐!我地千煉銀絲!杜鵑娘娘真的顯靈了!
女官舉劍輕抬腳步,無聲無息地靠近旁側大樹。我立馬掏出錦囊旁小口袋裏的手膏塗在手腕和手掌內外,抓起千煉銀絲套在袖口裏,女官轉過身向我靠過來的那瞬間,我下意識扔錦袋,卻猶豫了,這一幕被女官看見,她瞪著我,口氣肯定,“是你搞的鬼!”
又是一舉殺招。
我這次抬手繃起千煉銀絲,黑鐵劍瞬間斷為兩節。
天知道那種絕處逢生的喜悅,一開始我還有些懷疑這是不是假的,誰知這竟是真的!
娘親的!等我有錢了,絕對要給杜鵑娘娘修一整座比兆水宮還大的寺廟!
全身的力氣好似都彙聚起來,我扭身錯開神女斷劍,一甩銀**纏住她的腳,卻被她躲開,一角衣袍毫不費力地被隔斷。
她訝然地盯著我,“觀星者承物,你怎會有!”
“我說是別人送的,你信嗎?”
她扭曲的表情告訴我,她信我就是個傻子,這下,那女人更是發狂了,我不願太過傷她,奈何她一刀刀逼我向後,一刀刀都是殺招,我也隻能躲了又躲,勉強避過接連不斷的黑劍。
“團長!”二胖忽然出現,在我剛要躲開下一個劍鋒之前,忽然閃身擋在我身前。
我向後撤了幾步,回首才發覺,二胖已在女官手裏。
女官死死扣住二胖脖間脈門,扯到山林裏,對我道:“你過來!你過來,我就放了他!”
“團長,別去!”
二胖的勸我壓根沒聽進去,我甩著手上的千煉銀絲,衝他吼道:“丫傻啊!我死不了,你衝過去幹嘛!”
二胖表情一滯,垂下頭不敢看我,小時候二胖犯傻的時候,我一訓他,他也是如此表情。不用照鏡子也能想到,我的表情有多麼恨鐵不成鋼。可再如何,也沒辦法將她從女官的虎口下解脫。
霍止和其餘幾人也脫離了混戰,他一身染血虎皮,疾步向女官走去,所過之處,留下一襲煞氣,女官亦繃不住臉,驚懼之情外泄,拖著二胖連退好幾米,擋在樹上才被迫止住步子。
畫戟甩下血珠,他利落地還手,盯著女官,停在一百米處,起身架勢。我在旁邊看得一頭霧水,心中卻隱隱不安,霍止這是要作甚?
那種姿勢忽然讓我有種恐怖的設想。難道說,霍止要百米標槍一般,給二胖和女官做個肉串兒!
“霍止!不要!”
我叫晚了,霍止已如離弦之勢一般飛奔而去,瞟都沒瞟我一眼,他的身影從眼前晃過,風中隻留下他的問話:“問汝,可願為兄弟們而死?”
“我願意!”聲嘶力竭吼出答案的二胖青筋暴起,揚著脖子。
我的心沉到了底。
霍止他竟然,竟然為了還水,殺掉我的二胖!殺掉他的親兄弟!
那一刀,霍止分毫未斜,入肉太深,以至於血液飛濺不斷,我不忍去看,眼幕卻滿是鮮紅。
二胖……
我的二胖……
好想被人抽去了力氣,我跪在地上,捂著針紮般的肺,頭頂在草地,那種痛楚很快彌漫全身,除了剜心的痛,我什麼也感覺不來。
死了,都死了。
難道我是掃把星,早晚要克死身邊所有的人?
我慌張地摸著懷裏,小瓶子卻怎麼找也找不到。
眼睛花了,霧了,我什麼也看不見。
為什麼這條路注定血腥,我卻還要走,為什麼不能,不能讓我停一停,緩一緩,好疼,真的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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