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不懂天青的曲子，就像我不曾理解霍止的執著，那豔如花，美得不可方物的男子，蒙著一層層白沙，在腥風中飄飛，那斑駁的血光，亮得刺眼。地上橫屍無數，比外麵的女官都多。
霍止一臉沉重，猶豫著是否邁步向前，他細細觀察著那婉轉悠長的曲兒傳來的方向，一探頭，消失在白血帳中。
我忽然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
二胖已嚇得傻掉，他駐足不敢前，好似向前邁一步，就會有萬丈深淵一般。小哥拍了拍他，他才鼓起勇氣挪開步子，發現我正在看他，衝我尷尬一笑，我亦勾了個笑容回他。
那些屍體還是溫熱的，應該沒有離開多久。
我揭開眼前的紗帳，隱約看見大殿前方，那聲音傳來的方向，豔紅之人身旁，一個舉起兵器，向他揮去。
他要做什麼！霍止要殺人泄憤嗎？
趕過去時，人頭剛剛落地，滾在一旁，那一頭黑發卷成一團，看不清真容。
我胸中一股怒氣，礙著他胸口怒氣，發作不得，隻能幹瞪他。他卻隻瞥了我一眼，就走到旁邊，隨便扯下一方紗布，邊擦拭畫戟上的鮮血，邊對眾人道：“三人一組，細查大殿四周，莫放過分毫。”
眾人散開後，他走上座台，眯眼打量著那座椅，不再理我，我上前一步，質問道：“為什麼殺他！你留他一命，指不定，指不定他會告訴你神女去向。”
“無用，問過了。”霍止歪頭看座後，琳琅珠寶映射在他冷靜的眼眸中，“他說我們全都會死。”
不知為何，那瞬間我頭暈目眩，珠光寶氣的高座鋪著輕紗，我眼中卻像是蒙了一層白霧，散著眩光。
“我們都會死？他為何如此講？”我撫著額頭，道：“霍止，你這禍害是不是威脅他了？我看見你戟架在他脖子上。”
“哼，我在你印象中就是如此之人？”霍止站在椅背後，話語冷清，“顯然，我們來之前，就有人強入，外麵布下的女官不曾察覺，裏麵卻已橫屍遍地。人數之多……他們中可無等閑之輩。”
“那我們，該怎麼辦……”霍止的麵容欲漸模糊，我越來越看不清，頭也暈了起來，“霍止……”
白茫茫一片霧中，一道紅影劃過，霍止緊緊接住我，我看不清他的麵容，他的話語中卻滿是焦急：“微顏！微顏！你可好？”
“頭……有點暈。”
“可有何處發痛？發漲？”
“嗯……沒有。”
“讓我看你脖子。”我的頭被霍止扳過，他冰涼地手指讓我忍不住打了個寒戰。霍止語氣不善，似是用大理方言罵了些什麼，然後將我搬回來，道：“你丫的，脖子後麵老長一口子，什麼時候留的？”
我腦袋一片漿糊，想了半晌，好似隻有那個殺父之仇的女官一刀擦過，離我最近，怕是當時過於緊張，未曾感覺到。
當時我眼前幾百萬匹草尼瑪飛馳而過，對著那個叫命運的家夥唾了幾百萬口口水，命運也嚇怕了，當時一隻冰涼而細膩的手在我手掌心裏摩挲，放開後，就多了一個藥丸。
“吃下去。”
我乖乖吃下去。一股濃愁的苦澀從舌尖蔓延，讓我回想起上一世高中，唯一一次沒有考上班級第一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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