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子叔一把撥開小哥，去查看二胖的手肘，我遠遠看見胡子叔抽出短刀割破衣袖，胡子叔和二胖同時抽了口氣，胡子叔壓住二胖的手，燈火在二胖的臉上恍惚，“忍著些。”
銀光刀鋒一閃，胡子叔手下喊起，一條黑線穿過火光，“碰碰”兩聲，消失在黑暗中。在蟲子被挑出的那一刻，胡子叔一把將二胖往回拉來，霍止的身影從我視野中閃過，他不知何事從地上撿起了畫戟，一刀向黑暗中戳去，似是蟲子般碎裂的聲音後，胡子叔接過火把，照向那處，是個如蛇卻細而扁的黑色長蟲，可長蟲兩側獠牙的獠牙卻讓我望而生畏。
霍止精準的刀法再一次讓我驚歎，他無所謂地拔起刀，瞅了眼二胖，道：“可還能行走？”
“無事。”二胖摸了摸肘子，道：“不過被咬了一口，小傷。”
看著他的手肘，我仍然心有餘悸。霍止點了點頭，又拉著我的手強迫我走，可那種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不是我咒人，是這覺得那蟲子從未見過的詭異，十有八九有什麼奇毒，可這裏的幾人都無人認識這蟲子。不知是錯覺還是如何，我總覺霍止在瞞著什麼。
珍奇走獸最常在南方出現，而當場真正的南方人，恐怕就隻有這位大理世子霍止了吧……
我扯了扯霍止的袖子，霍止頭也不回，道：“小心，向下走。”
霍止一手扶住我，防止我一腳踏空，一手從小哥手上接過火把，拉著我一步步下梯。
他突然頓住，仰頭稍稍舉起了火把，道：“悄聲，動微，此處蝙蝠遲鈍，莫要驚擾了。”
他不說我還沒注意，一抬頭，我的天！成百上千的眼睛布滿地道頂，那是倒掛在上麵的蝙蝠，這些蝙蝠不怕人，直勾勾地監視我們一舉一動，我捂著嘴不讓自己尖叫出聲，後腳沒踩穩，差點滑一跤，還是胡子叔在身後推了我後背一把，才勉強保持平衡。
即便霍止的火把離我不遠，臉上被烤地火熱，我背後卻還是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不為別的，光是這些在陰暗處生長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物，我就足夠可怕了。
想當年暮光之城剛出來時，我還幻想自己能夠被吸血鬼咬一口，變成紅眼冷酷而俊美的吸血鬼，可當吸血鬼的始祖蝙蝠生生停在我眼前時，我卻嚇得想趕快逃跑。
該死的！為什麼非要拿什麼還水啊！
“腳步走穩。”霍止叮囑著，半蹲著一步步摸下台階。
小哥輕嗤了一聲，地道裏十分安靜，他的聲音再小，我也聽見了他的牢騷：“不行就走，當什麼拖累……”
霍止將畫戟交給胡子叔保管，過我手時，重量超乎想象，以至於差點滑脫，原來那禍害一直舉著這麼重的武器！
鳳眼如刃的霍止挑了我一眼，騰出手，背在身後朝我招了招。
我猶豫半晌，還是伸手過去，剛碰到他，就被他緊緊握住，我忽然感覺手心微癢，是他拿小指在逗我掌心的癢癢肉。我差點癢地笑出來，他卻憋著笑，一本正經地衝著後麵人道：“快到平地，且慢些。”
想我們還小的時候，霍止常帶我出去玩，我和他一言不合開吵的時候，他也會這樣，緊緊拉著我的手，再生氣也不鬆開，直到他氣消了，我還悶著，他就拿小指尖兒劃我手心，非要我笑，才罷手。
我們不曉得走了多遠，在這種狹窄低矮且上方布滿吸血蝙蝠的地方，竟安然無恙。
霍止站在平地，回首往我們後麵幾人，他拉我站在身旁，後麵是一片寬廣的平地，最危險的地方終於過去了。可我卻還是心中無法平靜。沒有殺機的大殿裏躺倒了一批又一批，看似安全的地道旁回竄出咬人的蛇，最顯眼的吸血蝙蝠反倒安全通過。
我們四人都站在下行出口外的平地上，看著打最後，最難通過的一位仁兄，二胖大兄弟緩步摸下樓梯。雙腳都落地時，霍止就不再管他，舉著火把轉身，我的視野隨著霍止的光亮轉去。
“如此寒涼……”
話音和著什麼東西，沉沉砸在地上，我們幾人又是神經緊繃，一道光芒墜落，霍止一跨步將我攔在身後。隻見二胖如同化石，站在原處，雙眼沒了焦距，火把掉在地上，抓著火把地，是二胖的小臂，和斷開的胳膊肘。
“啊！唔……”
我被霍止捂住嘴巴的同時，隻聽鳴叫聲越來越大，成千上百隻蝙蝠從下行的地道口撲來。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