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下!”胡子叔大吼。
霍止將我仰撲在身下,蝙蝠嘶叫著,從洞口蜂擁而出,如黑毯一般掠過我們,他們的獠牙被霍止手上的火把照得閃亮,金黃而銳利,我臉上被蝙蝠的翅膀撲打,被利爪劃過,幾欲窒息。
霍止向我身上摸來,扯起我的裙擺,遮在臉上,我聽見他輕嘶了聲,才想起這人的手還露在外麵。
“二胖!”
隔著布,我隱約看見一道巨大的黑影從眼前晃過,隨後傳來小哥的驚叫。我一把扯下霍止為我遮擋的裙擺,就看見石化一般呆愣的二胖被蝙蝠裹成一坨巨大的橢圓,橢圓下麵拖拽著一手驅趕蝙蝠卻被抓傷的小哥,“他娘的都給我滾!滾!快把火把給我,給我!”
霍止壓住我欲撲上前的身子,一甩手扔給了小哥,小哥一手錯過,另一手接住後,蝙蝠果真遠離了他,可他卻沒能再拽住二胖,我們跑到小哥身旁,再往前一步便是黑黢黢的池塘。小哥望著二胖被叼去的方向,一字一句地問道:“胡子叔,那蝙蝠,不吃肉對吧。”
“……”
胡子叔的沉默讓答案不言而喻,我的心髒像是造了重擊,頭也暈了起來,霍止及時穩住我,對眾人道:“蝙蝠好藏食,我們去救二胖,不會太遠。”
我當時也是傻,竟然相信了霍止底氣如此不足的話,跟著他跨過了布滿黑色鱗片,扭曲盤旋的蟲蛇溝,走在裂隙萬千,走一步倒一片的懸石穀,好不容走到一片能穩穩落住腳的地方,卻聽見小哥一聲驚叫,指著前方大叫道:“那處有路!我們走了這麼多冤枉路!”
小哥不顧胡子叔的阻攔,兩三躍跳上了小路,朝我們招手。我這才鬆了一口氣,生怕他出什麼問題,我們走小路,看了他兩次,他還是站在那裏安然無恙,霍止扯了扯我,“胡子叔看著,別操心。”我這才不再向他看去。
小路越來越險,好似隻是被一排立柱危險的支撐著,霍止笑道:“起風了。”
胡子叔也壓抑地輕笑兩聲,有蟲子繞過我的麵頰,我才看見那微弱的火把照清了頂上危懸的石筍。那樣子,真相是聲音稍微大一些就會掉下來一般。
我們直直衝著光亮處奔去,興奮之餘,我回首看見胡子叔雙眼泛著光,臉上滿是喜悅,視線掠過他身側,小哥也興奮地大跨著步子向前奔去,那種興奮就被定在原處,他的肢體,他跨開的步子,他的唇齒,他露出的一口白牙……
“霍止!”
我止住步子,霍止回首看我時,胡子叔忙停住,手中的畫戟往地上一立,就聽上方悠悠轟倒之聲傳來,
胡子叔的麵色一滯,高舉雙手旋畫戟,勉強擊開石筍,用身體推搡著我倆,“跑啊!”
我吃著風,視線中光亮越多,小哥的身影愈發小。
胡子叔將我兩人送到旁側山頂較低的凹陷處,手上還旋著畫戟,“少當家在此處稍待,我去去就來。”
“不行!”霍止抓住他道:“我的兵器,你還不配用!”
霍止一把奪過畫戟,身影決絕,可剛走了兩步,那大眼睛在我身上轉了兩轉,卻不說話,反倒抓住了胡子叔。
唉,所以說危難見真情,霍止這家夥再怎麼撩我,危機時刻,唉,也隻想著基友胡子叔罷了。
胡子叔一臉堅毅道:“少當家不必如此,讓我去就是!”
“你聽著,胡子。”
身後落石稍歇,在我眼裏變成了慢動作,一寸寸往下跌落,洞裏亮了些,卻映襯黑色更加陰沉,火把更亮。霍止的姿勢如同離開隊伍前的向兄弟告別,拍著胡子同誌的肩:建設共產主義事業的重擔就交給你了!胡子!
我眨了眨眼,霍止拍著胡子叔的肩膀道:“微顏交給你,她傷了分毫,是死是活,也找你算賬!”
我是不是聽錯了?
霍止在擔心我?
我!
套著虎皮坎肩的霍止走了兩步,忽然飛身而起,蹬著墜落的碎石,如同踏空,撲向凝固當空的小哥。
不知為何,我忽然想起一句台詞。
我的心上人,是位蓋世英雄!他會踩著七彩祥雲來接我!
站在身前的胡子叔目不轉睛,看著霍止一刀刀砍向小哥頭上,刀雖然被膠狀的東西彈開,卻還是砍開了一部分,一點點裂開的時候,胡子叔的神情更是興奮。我忽然想到這位胡子叔好像大多數時間都對我無視。
大概還是因為那說我和神女有勾連的謠言太過真實,難以讓人忘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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