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章 背蔣出逃過昆明(1 / 3)

1938年12月18日上午,重慶珊瑚壩機場。

一架去昆明的普通班機靜靜地臥在停機坪上,艙門已經打開,一些性急的旅客鑽了進去。

國民黨空軍少將周至柔一身戎裝,驅車直至機前,他是今天這架機次的一位乘客。

周至柔的心情很好,這位保定軍校八期生,因湊巧與眼下蔣介石的第一紅人,號稱小委員長的陳誠同窗,遂被延攬至“土木係”,於是青雲直上。1933年5月,經陳誠保薦,赴歐美考察空軍情況,回國後被任命為中央航空學校教育長,主持空軍軍官的訓練培養工作,因此,國民黨空軍軍官和駕駛員多出自門下,不誇張地說,國民黨空軍的奠基者,應算上周至柔一個。

因此,站在停機坪前的周至柔不同於一般乘客,很有一種主人的感受。他愜意地享受著陽光,審視著起飛前的準備工作。

一輛吉普車大大咧咧地躍進他的眼簾,大大咧咧地穿過機坪,向這架待飛的飛機駛來。

周至柔迎著陽光眯縫起眼睛,憑這部車旁若無人的架勢,裏麵的人肯定來頭不小。

周至柔的猜測沒有錯,車子裏急匆匆走下三男一女,為首的正是大名鼎鼎的汪精衛夫人陳璧君,曾仲鳴、何文傑、陳常燾尾隨其後。

心情極佳的周至柔一臉笑意猶如冬日的陽光,喜孜孜迎了上去,汪精衛的地位、影響自不待言,可誰不知道,陳璧君是管汪精衛的。

看來,今天的陳璧君沒有情緒,胖胖的圓臉略顯蒼白,望著迎上來的空軍少將,她故意將臉側了過去,卻用眼睛的餘光暗示了身後的人。

曾仲鳴疾步上前,迎住了來人。

這位獲得過法國裏昂大學文學博士,現任國民黨中央政治會議副秘書長的年輕人確有應急之才,一陣寒暄過後,他把空軍少將敷衍得毫不起疑。站到另一邊的陳璧君心中顯然有事,她不時地抬腕看表。

時針指向九點,這正是飛機預定起飛的時間。

陳璧君招呼過曾仲鳴吩咐說:

“告訴飛行員,汪先生今天搭這班機去昆明演講,請稍候。”

語氣淡然,掩藏不住一種慣於頤指氣使的神態。

與此同時,一輛黑色雪克牌轎車正向機場疾馳。

身材高大的桂連軒坐在車的前排,他是汪精衛的衛士,右手習慣性地插在口袋中,那裏麵有一枝德國造的連發手槍。

坐在後排的汪精衛眼睛瞥過窗外一閃而過的衛兵,嘴角向上牽了牽,竭力做出政客式的習慣微笑。

此刻,他頭腦一片昏然,盡管他甩甩頭,想清醒一下思路,但是不行。他記不清楚怎樣走下汽車,登上飛機,一切都像機械式的進行。但有一個印象卻清晰地留在他的記憶裏,那飛機客艙敞開的艙門黑黝黝的猶如一個巨大的陷阱,而他正像一隻貪婪的野獸循著獵手一路布置好的誘餌踏了進去。

引擎轟鳴,飛機振翼而上。艙內的溫度很高,汪精衛白皙的臉上泛起一層紅暈,他覺得現在清醒了一點,腦子開始運轉了。

繼之而來的就是恐懼和擔心,以他的地位和身份,剛才突然在機場露麵並登機離開了重慶,肯定引起不少人注意,最可慮者就是戴笠手下那幫軍統特務,簡直無孔不入。按慣例,中央要人離開重慶是必須經過蔣介石批準的,汪精衛竭力想象蔣介石在得知消息後會采取什麼行動。

從重慶到昆明,是他這次出逃路線的重要一站,事前和陳璧君、周佛海等人作了多次討論和研究。這段航程飛行時間為3個小時左右,現在最擔心的是蔣介石得知消息後將命令軍用飛機進行攔截迫降。如果這樣,汪精衛的臉麵將往哪裏擱!蔣介石對待政敵的手段他汪精衛不止一次地領教過,真可稱得上心狠手辣,無所不用其極!

似乎為了印證他的恐懼,當驚慌未定的汪精衛發現周至柔出現在麵前時,全身都僵住了。

在機場時,周至柔沒有發現陳璧君等人對他的冷淡,現在他又驚訝地看見汪精衛和他同乘一架飛機。

從身份、地位、禮儀上來說,周至柔有進謁的必要。

“職周至柔晉見汪副總裁。”

陳璧君抬抬手:

“汪先生身體不適,不必多禮了。”

被打發回座位的周至柔興致猶然,又踱到駕駛室,啪的一個響指,將飛行員換了下來。

跟蹤進駕駛室的桂連軒連忙報告了這一情況。

汪精衛的身體更加僵硬,驚慌得說不出話來。

曾仲鳴湊上前去低語道:

“周至柔在機場告訴我,他也是去昆明的。但我很懷疑。”

陳璧君語調驚慌:

“仲鳴,可不可能蔣介石故意讓汪先生上飛機,再命周至柔親自將飛機駛回重慶。”

曾仲鳴沒有回答,掏出筆記本,輕輕撕下一頁,在上麵寫道:“密切注視,如果轉變航向,由連軒把周擊斃,由曾對付周的衛士,文傑和常燾保衛汪主席夫婦。”紙條在同夥中一一傳閱。

二十分鍾後,陳璧君透過窗舷,隻見兩條白帶蜿蜒而結,不由大驚,“這不是嘉陵江與長江的彙合處嗎?”

桂連軒、曾仲鳴噌地站了起來,右手同時插入口袋,握住了手槍。

陳璧君大聲發難:

“周將軍,你為什麼把我們帶回重慶!”

周至柔一樂,笑著說:“這是沱江與長江的彙合處,是瀘州,不是重慶。”

多次乘機來往於重慶和昆明的汪精衛仔細辯認一番後,終於放下心來,航向沒有錯,剛才經過的地方的確是瀘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