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交金蘭的事泡湯了,蔣介石卻也從此畏懼陳璧君三分。其實,從一開始,他就未小看她,也費過心思。記得還是第二次東征開始不久,陳璧君忽然心血來潮,提出要去前線勞軍,與何香凝、陳潔如三人相邀成行。蔣介石得消息後,以總指揮之尊,親率轎馬相迎。
相遇之後,蔣介石殷勤倍至,先道勞苦,次表感謝。邀請各位夫人上轎。惟陳璧君逞強好勝,堅持要騎馬而行。蔣介石也隻得順其心誌,親自挑選了一匹馴練有素的軍馬,扶陳璧君坐穩。誰知未走多遠,陳璧君一時性起,返手一拍,雙腿一夾,軍馬已奮蹄而去,隻幾步,就將這位第一夫人摔下馬鞍,將腿跌壞。嚇得蔣介石心慌腿軟,急忙組織擔架,將陳抬至醫院,對其治療更是親自過問,噓寒問暖。性格高傲之蔣介石,能如此低首柔眉,也算難得了。沒想到陳璧君就是不領情,就是不給麵子。
因為陳璧君已本能地感覺到了蔣介石的威脅。女人的這種感覺也許更敏銳,她們在捍衛、保護自己的利益時,往往更直接,更少顧忌情麵,更加赤裸裸不加掩飾。
陳璧君的個性極強,有濃烈的指揮欲,統治欲,狂妄任性,敢說敢做。這與她的家庭環境有關。她生於南洋馬來亞檳榔嶼的喬治市,原名冰如,乳名環。因她小時較胖,人們戲稱之“肥環”。
陳璧君的父親陳輯基,廣東新會縣外江人。少時即去南洋謀生,經營橡膠業,兼營礦業。生財有道,富甲一方,人稱陳百萬。其母衛月朗,廣東番禺縣人,思想開明,嫁給陳輯基後,同去南洋。她對幾個子女,尤其是長女陳璧君,特別寵愛,幾至百依百順。陳璧君還在中學讀書時,就秘密加入同盟會。陳輯基聽後堅決反對,他教訓陳璧君:“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何況你一個女孩子,不安心讀書,研習持家之道,卻去參加什麼黨,豈合閨範。”
衛月朗則不加附和,她不滿意丈夫這種傳統的男主外、女主內的封建意識,為了對女兒負責,居然偕陳璧君去新加坡會見孫中山,借以了解同盟會的情況。經過孫中山的宣傳,衛月朗自己也加入了同盟會。
陳璧君少年即加入同盟會,固然因南洋風氣的熏陶,思想中有一定的民族主義意識為基礎。但也不能排除她個性中追求刺激、熱鬧、新奇的一麵。另外,盡管她生於一個千金之家,但卻沒有過多的家庭羈絆。這固然反映了她家庭氣氛的開明、寬鬆,也同樣助長了她任性妄為的性格。
果然,她在追求汪精衛的過程中,就把這種性格淋漓盡致地表現出來。
1907年11月初,檳榔嶼同盟會長吳世榮家,迎來了汪精衛一行。他們根據孫中山的指示,來此開展擴大工作。
剛剛坐定,門外急風急火地跑進一個微胖的少女,雖說姿容一般,但一雙熱辣辣的眼睛卻無所畏懼地打量著來人。
此行人中,汪精衛可稱佼佼者,其實以汪的相貌、風度,到哪兒也引人注目。他當年剛滿24歲,青春年少,氣宇軒昂。一身合體的西裝包裝得美侖美奐。這正是每個情竇初開的少女夢中尋覓的白馬王子形象,讓陳璧君頓時怦然心動。
汪精衛非但儀表動人,才華尤其出眾。這在以後幾次演講中。更讓陳璧君傾心。汪精衛的講演技巧,已達爐火純青之境地,聲情並茂,輕重緩急俱有分寸。不但能把死人說活,而且能把活人說死。激憤時怒發衝冠,悲痛時聲淚俱下。台下的陳璧君早已陶醉其間,汪喜亦喜,汪憂亦憂。幾乎不能自持。
汪精衛倏忽而來,倏忽而去。留下來的陳璧君卻失去了寧靜。她本與表兄梁宇皋定了親,二人原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又是親上加親。這段姻緣本應水到渠成,瓜熟蒂落。但自見汪精衛後,陳璧君就打著退婚的主意,改適汪郎。可這一次,他的父親卻不讓步,一口斷絕了她的念頭。
“千金之女,豈可下嫁亡命之徒。”
眼下的汪精衛恰如所言,四處飄蕩,有家難歸,有國難投。嫁給他,隻能顛沛流離,連衛月朗都這樣擔心。因此,盡管她知道女兒的心思,卻也莫可奈何。
象汪精衛那樣才華豐姿,是不乏追求仰慕者的。檳城就有一位佳人,慕其名專程趕到新加坡汪精衛住所,再三求欲一見,雖遭其拒絕,但又誰能保證沒有步後塵者。陳璧君對自己相貌還是有一點自知之明的,她擔心缺乏競爭的資本,有人會捷足先登,每每想到此,一股無名的妒火就在腹中燃燒,坐失良機,聽天由命不是她的性格,索性提起筆來,給汪精衛寫了一封熱情激蕩的求婚信,表示愛意。沒想到,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竟被汪精衛婉言謝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