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古代有一則寓言故事,某人失羊,疑其鄰人所盜,皆因先有成見,才觀其言察其行,無不露賊態,數日後,所失之羊自行回欄,再觀其鄰人,已一切如常。
蔣介石自北伐計劃遭到蘇聯顧問和汪精衛冷落後,就一直疑心有人要對他不利。有此成見在胸,也就無處不感懷疑反常了。
在中國現代史上,“中山艦事件”是著名的司芬克斯之謎,是迄今為止尚未徹底解開謎底的懸案。
19日一清早,蔣介石已坐在汪府客廳。
汪精衛遲遲不露麵,讓蔣介石等得心焦。
陳璧君滿臉厭煩,沒好氣地說:
“人生了病,都落不得清靜。汪先生今天已請假不視事,誰知一早事還找上門。”
蔣介石心中冒火,他分明聽出女主人已在下逐客令,但卻固執地坐在那裏。雖然如此也感到臉皮一陣陣發燒。
汪精衛終於出來了,他臉色蒼白。昨晚,他以軍事委員會主席的身份,假廣東省政府大花廳宴請各軍政治主任。作陪的全軍政治訓練部主任陳公博席間就發現平時精力充沛的汪精衛神色倦怠。悄然一問,汪精衛無力地告訴他:
“今天在黃埔軍校演講時,就有些頭暈。現在好像更嚴重了。”
“汪先生太辛苦了,應該休息一下吧。”陳公博體貼地建議。
“哪能夠?我說給你們一段故事,有一次監獄裏頭一個囚犯生了病,獄醫來看過之後說:最好你遷地療養一下。話是好聽,你想,一個囚犯怎能可以自由地到別處療養?我現在就是那個囚犯。”
汪精衛說完這個譬喻,席間頓時哄然而笑。這正是汪精衛會說話之處,其實他在強調自己的地位重要,廣東政府不可須臾離開他。
酷愛權力的汪精衛是不想休閑養病的,但陳璧君惜夫心切,堅決讓他留在家中休息。好容易能尋得一番清靜,卻一大早就給蔣介石攪了,她是個心中藏不住事、喜形於色之人。因此,那怒氣也蕩漾在表麵,讓人可感可觸了。
聽著蔣介石的口羅嗦,汪精衛更感到頭昏了,三番五次苦勸,蔣介石倒越來越上勁了,也好!眼見得他與蘇聯顧問越鬧越僵,倒不如順其所請,讓他赴俄一趟,也少得眼前聒噪。他的口氣也就鬆動了。
“既然介石心定如鐵,愚兄也就不固執己見,惟望一路平安,來日大展鴻圖。”
蔣介石心涼透了,這正是他一直想聽,又最怕聽的話,一切已證實了,一切已無庸再言了,他喪魂落魄地站起來,心中暗恨:
“全係權謀!全係權謀!政治鬥爭,毫無道德可言耶。”
依稀中,他聽得汪精衛在問他今日是否回黃埔。
他機械地點點頭。
蔣介石到黃埔駐省辦事處,王柏齡、方鼎英、陳肇英、陳立夫都在那裏,見到他,都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王柏齡,時任第一軍教導師長,他是江蘇江都人氏,日本陸軍士官學校十期生。蔣介石辦黃埔時,把他招延至軍校,任教授部主任,一時信任至極,被稱為蔣的一條臂膀。
王柏齡為人輕浮油滑,酒色財氣,四大皆全。在黃埔島上弄得聲名狼藉。蔣介石見此人實在朽木難雕,又轉而著重培養何應欽。因此,王柏齡的升官速度有所滯緩,已在何應欽之下。盡管如此,由於他對蔣的忠誠,仍然被列為親信行列。
方鼎英也是日本陸軍士官學校畢業,八期生。回國後投身軍旅,曾任湘軍第一軍第一師師長。此人文韜武略,為蔣介石欣賞,曾花大力氣將他挖至黃埔,虛身下氣,甚至不惜執弟子禮。因他自稱是日本陸軍士官學校十期生,所以稱方為前輩。知遇之恩,無以複加。使方鼎英大為感動,極欲圖報於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