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伊斯利爾猛地一擺頭,躲過了娜塔莎的手,他大口大口喘著粗氣,“你到底要做什麼!”
他神色痛苦地看著娜塔莎:“我知道你恨我,”他扭頭看向一邊高亮的白熾燈,不肯再看她:“如果你要我為萊恩哈特這個姓氏贖罪,直接殺了我就可以,不要再說那些話,再戲弄我了。”
伊斯利爾閉上眼睛,一副大義凜然任人宰割的樣子。但是微微顫動的纖長睫毛,比平時更加短促粗重的呼吸仍然出賣了他緊張的內心。
娜塔莎輕笑一聲,轉頭衝著門口說話:“進來吧,你聽也聽夠了。”
在閉上眼睛後,伊斯利爾的聽力反而更加敏銳了。他隻聽見輪子在地上劃過的聲響。那輪子越來越近,停在了他的腦袋邊上,一把熟悉的嗓音響起來:“嘖,你的家史我都清楚得很,有什麼好聽的。”
伊斯利爾按耐不住,睜開了眼睛,隻見那個人一如既往礙眼地站在娜塔莎身邊:“布刻?”
布刻愉快地向伊斯利爾打了個招呼:“喲,好久不見了。”
伊斯利爾沒有理會他的問候,他轉頭看向擺在自己身邊的奇怪儀器,但是這儀器看上去又有點眼熟。他不由得低聲問道:“這是什麼?”
“這個?”回答的是布刻,他指關節扣起,輕輕地敲了敲儀器的表麵,反問道:“難道你沒有見過麼?這是布刻式改良版,但是你應該在裝備齊全的軍醫處見過。”
“這是......”伊斯利爾費力地回憶了一番沒有去過多少次的軍醫,隨後想起來是在哪個科室看過這項儀器了,他驚疑不定地看著娜塔莎,猶豫地說道:“這是.....心理幹涉儀?”
“對,”布刻語氣輕快地回答,又把伊斯利爾的注意力拉了回來,“在戰場上,士兵們多多少少會在心理上出現應激症狀,軍隊裏配備的大概也就是你說的那個東西了。”
“不過這玩意兒,”布刻指了指,“肯定比你們軍隊裏配備的複雜得多,甚至比精神醫院的要強多了。”
伊斯利爾呆愣了半響,掙紮起來,眼睛直直地看著娜塔莎:“精神醫院?你想把我變成瘋子?不!”他咬著牙,堅決而哀求地看著娜塔莎,“如果是那樣,我寧願一死!”
“嗯?當然不,”娜塔莎一愣,隨即按住伊斯利爾的肩膀輕柔地說道:“我並不打算那麼做。”
伊斯利爾不相信地看著她,質問道:“那你要用這種機器打算做什麼!”
“這種機械的最初開發,並不是用來治療心理疾病的。”在旁邊看好戲布刻忍不住插嘴道:“是用來記錄睡眠中的腦電波從而成像成文,被稱為錄夢機。”
伊斯利爾停止了掙紮,重新躺回到枕頭上,茫然道:“你們......要看我的夢?”
“這隻是最初的用途,但是所謂的成像成文,都隻是片段和隻言片語,”布刻耐心地解釋道,“普通人也許會因為好玩而嚐試,但是隻有心理專家能盡可能地將那些碎片補完——所以這項技術被開發用來心理治療。”
“可是,軍醫那裏的儀器,隻要醫生診斷需要幹預的士兵才自助帶上去...並沒有醫生守在身邊...”
“那些,大多是心理問題出現初期的人,他們隻需要這項儀器自動的腦電波反饋安撫就可以了,”布刻點點頭,“事實上,因為**權的關係,除非是本人或者監護人同意,心理醫生不能使用這項技術查看病人的夢境或者是腦電波。”
“那麼......”伊斯利爾低聲問道,“你們想要知道什麼?”他短促地笑一聲,“就算我緘口不言,你們從我這裏得到的資料也等於讓我背叛了國家,”他抬起眼看了看娜塔莎,“對不對?”
娜塔莎麵容平靜地搖了搖頭。
布刻嗤笑一聲,“外行果然是外行,如果光憑這個就能得到你大腦中的全部記憶,帝國還會放任那些不認罪的犯人?”
他熱心地向伊斯利爾介紹:“但是,天才的我,可以利用這個腦電波提取原理反作用於生物的大腦皮層,改變大腦的記憶模式,”他不無自得地炫耀自己的技術,“在失敗了上千次後,我,布刻,終於成功地讓一隻鴿子誤以為自己是雪雕,然後它愛上了那隻雕。”
他好心地說道:“雖然這項技術我隻在人類的近親黑猩猩和猴子上實驗過,但是放心,我不會在你身上失敗的。”
伊斯利爾臉色一變,轉向娜塔莎:“所以呢?你想讓我誤以為自己是什麼?”他臉色漸漸發白,“失去人格?或者變成獸類?成為你手中的道具?”
他手上的鐵鏈狠狠敲打著床的邊沿,發出讓人心慌意亂的動靜,他呼吸沉重地哀求道:“娜塔,娜塔,我求求你,不要讓我成為那樣。”
他發現自己無論如何也掙脫不了禁錮,終於紅著眼眶看著娜塔莎,哽咽地說道:“娜塔,就看在小時候的份上,起碼讓我一死抵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