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沫看了一眼碗中的栗子糕，似有深意的道：“初陽已經長大了，小時候喜吃的甜食早已不愛。”
她的言下之意，人會變。
言宗對她，已沒有小時候的純粹。
言沫在他屈尊給她布菜時，她看見言宗眸底一閃而過的舉棋不定。
她突然想起了言翳的叮囑，再聯想起言宗的為難，言沫大概知道她要麵對什麼。
言宗的臉色僵了僵，“沫兒，朕……”
她是在怨他。
“父皇有話何不直言？您想讓初陽做什麼我都沒有說不的權利。”
言沫看他欲言又止，直接將話挑明。
從回來之後，她在言宗麵前，她的自稱都是封號。
他們利用殷離威脅她的那刻起，這一切便在悄然變化。
言中神色複雜的看著言語犀利的言沫，神情恍惚。
因為殷離，她變了太多。
縱使他不是前朝遺嗣，他們的地位懸殊太大，他也不能成為言沫的良配。
快刀斬亂麻。
言宗心中有了決斷，豁然開朗，語調輕鬆道：“沫兒不愧是朕的貼心小棉襖，朕心裏想什麼都瞞不過你的法眼。”他重新夾了一個雞腿放在言沫的碗中，“一眨眼，沫兒就長大了，再過幾月便到了你的及笄之年，行了及笄禮，你就是大姑娘了。”
“想當初，你剛出生的時候就那麼一點點，朕當時就想啊，這是朕的長公主，怎麼這麼小？”他看了下垂眸的言沫，繼續道：“朕很想讓我的公主，這一生，都能活的自由自在。”
言沫聽到言宗第一次在她麵前自稱‘我’，她的心中閃過一絲驚訝。
她不動聲色，繼續等著他的下文。
“一月後，朕會開始替沫兒擇駙馬。”言宗盯著垂頭的言沫，狠下心將話說完：“公主的及笄之禮便和大婚一同舉行。”
為了夜長夢多，為了斷了她的念想，他不妨做這個惡人。
言沫瞪大著瞳孔，直直的盯著言宗，“父皇！”她平淡無波的容顏終於露出了一絲怒意。
她猜到了他會提起及笄，也知道接下來便是她的婚姻大事。
可她萬萬沒想到，言宗會如此急不可耐，將言沫的及笄之禮與大婚之禮一同舉行。
這是在曆朝曆代都聞所未聞的罕見事。
按理來說，一般是公主過了及笄之年，皇帝下令招選駙馬，塵埃落定後禮部才會開始著手公主的大婚事宜。
可到言沫身上，不光所有的流程沒有了，既然連時間都匆忙的定在了同一天。
她目光幽幽地直視言宗，“倘若，我不願呢？”
“公主婚事，乃是皇家天事，涉及甚廣，沫兒斷不可胡鬧。”
“初陽沒有胡鬧，父皇明知女兒心中已有人，怎可嫁予他人？”
言宗眯起眼，“因為你的身份是兗朝公主，沫兒喜歡誰，朕可以睜隻眼閉隻眼當做不知。但是駙馬，必是與你門當戶對之人。”
他當然知道她心裏有人。
正是因為清楚那人是誰，她才要滅了她的希望。
他給她選的路才是最適合她的，縱使在行走的過程她會傷心。
但，隻需要時間就好，它會撫平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