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過客酒吧(3)(1 / 2)

我們是在夜晚入住那家酒店的,在住進酒店之前,坐了很長時間的旅行大巴,印象中是從桂林開向北海,路上先是被周星馳的喜劇搞得頭暈腦脹頭,過了一會兒,車上的閉路電視又開始放武俠片,“嘿嘿”、“哈哈”的打殺聲響成一片。車內很暗,我們都不知道何時才能到達北海。車上模仿飛機,也送來一袋袋的麵包點心,隻是麵包又幹又硬,另一袋青豆也是又幹又硬,讓人疑心是從上個世紀淘汰下來的產品。車子一路奔向北海,幹硬的麵包似乎讓北海的美打了點折扣。

“嘿嘿”、“哈哈”的聲音仍沒有停下來,車上所有人都抱著幹硬的青豆昏昏欲睡。旅行車終於開到北海,有朋友招待我們吃海鮮,一行人又困又乏下了車。隻見海鮮城就建在軟軟的沙灘上,臨海而坐,眺望墨一般濃重的夜的海,點點漁火如零星的螢火蟲,存在於我們想像力之外的地方。

晚飯後,我和幾個朋友在海邊散步,夜色濃重,海浪咆哮的聲音,像是要把什麼人吞了去,有種令人畏懼的力量。海灘上有個形狀單薄的遠望台,就像是原始人的草房子被架到了高處,隨時可能隨風而去似的。

遠望台下,坐著一對低頭私語的男女,他們身上穿著如黑夜一樣的黑衣,男人的手緊緊地摟住女人的肩,遠遠看去,他們就像一個人。海浪的聲音如同夜的哭泣。等我們幾個走過去,再回頭時,猛然發覺那對男女已經不見了,誰也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裏,夜是那麼黑,所有的人都感覺到一絲恐懼。

夜裏一直在想關於男女殉情的恐怖故事,夜裏一直聽見大海在哭。洗完澡赤身裸體在窗紗前走來走去,希望在海邊能再次看到那對男女。夜色如墨,大海逃遁於墨跡的深處,愛恨情仇,統統都被這墨色的海一口吞了去。

清晨,我是被嘩嘩的海水聲吵醒的。光著腳丫跑到窗前,拉開窗簾,看到的是與昨夜完全不同的另一個海,天色淡藍,天邊略微掛著點晨曦的微紅,就像一位剛剛睡醒的女郎的麵龐,海的綢緞就在這麵龐下展開,好一個寬廣柔美的海。

遠望台還在,隻是人去樓空,昨夜在那兒秘密私語的男女,今晨在何處酣睡……第22節 深圳印象飛機到達深圳的時候,時間已接近傍晚。在半空中可以看到大片的鏡麵一樣的“水田”,鏡麵反射著天空和雲彩,從高處望下去,那裏麵好像隱藏著另一番天地,另一個神秘世界。後來問朋友才知道,“水田”可能是圍起來養殖珍珠用的。

我在深圳機場等人。接我的車還沒有來。我發現深圳女人的裝束是很奇怪的,是一種混合式……接我的車終於來了。上了車,車上收音機開始說起了廣東話(大概是在報新聞),一種強烈的異域感由語言而生,原本坐兩個多小時飛機從北京飛到深圳,並沒有什麼感覺,因為北京很大,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走兩個多小時是常有的事。是那種完全聽不懂的語言提醒了我,讓我知道離家很遠了。

深圳冬天的風,熱而溫和,人也很親切,大都說著一口流利的普通話(包括賣水果的)。在酒店住下,我們就到外麵去吃飯,去的是一家印尼風味的餐館,男侍身穿鮮黃色的窄長製服,頭戴一頂圓頂黑呢帽,使人想起電視裏見過的印尼總統。印尼菜比想像中的要好吃,是那種甜鹹混合在一起的風味,但好像沒什麼辣菜。螺螄很大,放在小扁鍋裏咕嘟咕嘟地燒,男侍拿來鋥亮的金屬夾子,這種武器好像比筷子好使,一夾一個準。

深圳的街道,小巧而又美麗,有高而斜的陡坡,七繞八繞的彎路,有會噴出霧來的生態廣場,有佇立在街邊紅色的“不倒翁”維納斯,就像童話世界裏看到的景象,簇新,天真,無牽無掛。酒吧都起著寓意深刻的名字。我住的那家酒店,窗口正對著一家酒吧後門,很晚了,我靠在窗簾後麵朝下張望,一輛小麵的過去了,亮著詭秘的小藍燈,是往酒吧運送啤酒的吧?酒吧後門,偶爾飄過一句“誰的眼淚在飛”,聲音如裂開的花瓣。

第二天正是情人節,一大早我穿著玫瑰紅上衣去簽名售書。圍觀的人很多,有讀者拿著《冷唇》與我合影,另有一部分讀者比較喜歡《一個分成兩瓣的女孩》,那一天我照的相比簽的書還要多,我總被人當成“一景”合影,笑得很燦爛。讀者非常熱情,書店裏擺著我的所有作品:整整齊齊的8本書。

第23節 那個城市怦怦怦

桂林是一個酷愛跳舞的城市。車子到達的時候正是晚上,空氣中已經回響起“怦怦”的好像心跳的聲響來。我們空著肚子到達,伸長脖子四處張望著,想找一個能吃飯的地方,可是眼睛裏充斥著蹦蹦跳跳的霓虹燈,一閃一閃地招你去跳舞。

他們好像不用吃飯,他們好像隨時隨地準備狂歡。我們走在街上,聽到滿街的鼓點怦怦作響,年輕人踩著有彈性的步子,三個一群,五個一夥,極有興致地朝著有聲響的地方走。他們的臉被燈火映得極其光亮,就像抹了油似的。桂林的天,說冷也不算太冷,說熱也不算太熱,這就出現了亂穿衣的情況:有穿短袖衫的男人,有穿皮大衣的女人,有穿薄裙子的,總之一年四季的衣服,在桂林街頭都可以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