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2章 花語年齡(3)(3 / 3)

時間被等待無限製地拉長了。電話機始終靜默著,不像你事先預想的那樣:那個聲音如期而至。你開始胡思亂想,做出各種各樣的假設,他會不會生病住院了?或者到一個連電話都沒有的地方去出差?要不然就是出了什麼事……越是牽掛的人你越容易把事情想像得很嚴重。那個人的電話還沒有來。你裝做無所謂的樣子對自己說:“嗨,愛來不來吧。”結果電話鈴倒又滴鈴鈴地響起來了,他字正腔圓、一字一板地同你說著話,沒有一句解釋,倒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似的。你也忘了責怪,忘了一下午等電話的煎熬滋味,而是興衝衝地同他聊了起來,你的話又多又快,都有些語無倫次了,你似乎要把失去的時間補回來,你甚至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這麼一根細細的電話線竟能把一個遙遠的朋友的聲音送到你耳邊來。

電話總是帶給人太短的快樂、太長的期待,生活本身不也正是這樣的麼?

第90節 到處蓋房子

我家樓前那片空地以前是小賣部的平房,夏天我們常到那兒去買冰淇淋,白色的冰櫃看上去又大又涼,屋裏常有製冷機器的皮帶輪輕微轉動的聲音和兩盞日光燈合力發出的嗡嗡聲。那個小賣部隻有夏季才有了進進出出的一點熱鬧,到了冬季生意變得跟季節一樣冷清。後來小賣部被拆掉了,傳說單位裏申請到一筆錢要蓋新樓。冬日裏太陽黃黃地掛在天上,天是淡灰色的,樹從天的一角斜傾下來,像黑色的手指想要抓住什麼,卻又懸在了半空中,什麼也抓不著。一群民工正在拆除那所舊房子,嗨喲嗨喲喊著沙啞的號子,堅硬的磚牆鬆鬆軟軟地坍塌下來。夜晚,我到樓下散步的時候看到平地上獨立著一麵孤零零的牆,小賣部不見了,那隻看上去又大又涼的白色冷櫃也不知搬到哪兒去了。

次日,我到一位朋友家去做客,他家四周也在蓋新樓,施工的哨子響著,水泥攪拌機的聲音咣當咣當顯得很有節律,大吊車鋼鐵的臂膀平直而又意味深長地伸向遠方,有時它正好掌心向上地接住正在下沉的太陽。“很吵吧?”我問朋友。“其實也沒什麼,”朋友說,“習慣了就好了。”從朋友家回來,我看見自家樓前那兩幢樓也已經開始動工了。先是挖了方方正正兩塊地,那兩塊地錯開了呈菱形,從高空看是兩個正方形的角對角,那是兩幢小塔樓的地基。橘黃色的帶鐵爪的大鏟車隻來鏟了一天就不見了,改成人工挖掘,讓人疑心地下一定埋著老地主的銀元罐,要不然就是藏著一隻年代久遠、價值連城的碗。後來什麼也沒發現,砸夯機就不客氣了,一下一下對著地麵狠砸,直到把那一小片鬆軟的土地砸死、砸實為止。

天好的時候,在陽光下砌磚看上去是一件令人羨慕的活兒,瓦刀刮上那麼一點水泥,把磚往上一按,角對角邊對邊對齊了,然後再用瓦刀在磚上當當地敲,要是有十幾個工人一塊兒幹活的話,那叮叮當當的聲響連成串組成高高低低的聲音組合,宛若一首古樸動聽的曲子。夜晚,工地被臨時用電線挑起來的高瓦數的電燈泡照得光是光、影是影,完全不是白天那副樣子,夜晚工地上看不到什麼人,看到的全是晃來晃去印在工地旁邊水泥馬路上的人影,忽長忽短,忽開忽合,時隱時現。有時有藍光一閃一閃的,仿佛短暫的、小規模的閃電,迪廳裏那種銀白色的“霹靂光”大概就是從建築工地產生的靈感吧?“霹靂光”一閃一閃的,樓房在這種神秘光線裏一寸寸地長高。水泥攪拌機的聲音有時候很吵人,但我們很快就習慣了那種轟隆隆的聲響。有天朋友忽然打來電話,說他睡不著覺,我以為他是不能忍受那種粗笨機器沒日沒夜的巨響,一問才知道他家四周圍的那幾幢樓全都蓋好了。

“四周鴉雀無聲,讓人怎麼睡得著?”

我建議他搬到另一個工地去住,或者幹脆去當工頭。

第91節 女性與計算機

女性當中天生就喜歡計算機的人比男性要少,除非計算機專業的女生,不喜歡也得喜歡,大部分女性對電腦報以友好的微笑,然後敬而遠之,躲得遠遠的。我是計算機係畢業的女性,從不認為計算機是“男性的機器”,但我也不得不承認,我們對電腦的癡迷程度,遠遠趕不上我們的男同行們。

女人為什麼不喜歡計算機,這個問題我不知道應該怎樣來回答。女性學習計算機大多數隻為謀生,很少是出於興趣。而男人們則是被這項高新技術本身所吸引,他們把對計算機的癡迷看成是一種信仰,心甘情願地沉醉其中,把擺弄程序或加大盤容量當做一種有意思的、快樂的事來做。而在女人們看來,計算機不過是一種方便的機器,就像洗衣機或者微波爐那樣,隻要按一按電鈕使用它就成,完全用不著為它大傷腦筋,耗去過多的時間和精力。

女性對機器的淡漠情緒大概與從小學校和家庭對她們的培養和教育有關。女孩子從小就被“數學不好”、“物理難學”之類的暗示所籠罩著,家長和老師通常鼓勵女孩子多讀一些童話故事或者玩那些漂亮柔順的洋娃娃。而男孩子總被期待成勇敢、有探索精神的人,教育方式的不同使得男孩子從小就比女孩子更具備“動手能力”,更親近現代科學技術,更喜歡駕馭和操縱機器。男性除對計算機著迷外,大多數還都喜歡汽車,許多有車的男人動不動就愛拿起扳手、螺絲刀之類,隔三差五地掀起汽車的前蓋來尋尋覓覓、擰擰摳摳一番。女性駕車的大多隻圖姿態優雅,絕對不肯讓手上沾上半點油汙,要是萬一自己的“馬兒”壞在路上,隻有嬌滴滴地打電話等待救援,自己是不敢輕易把發動機的蓋兒掀開來看個究竟的。不過,我想這倒也沒什麼壞處,每一次現代版的“英雄救美”都給男士提供了大顯身手的機會,要是女性個個都是計算機專家、修車高手的話,那世界顯得多單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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