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的歲月(1)(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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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兆言:先鋒文學代表作家。主要作品有:《燭光舞會》、《一九三七年的愛情》、《花煞》、《花影》、《舊式的情感》,長篇小說《一九三七年的愛情》、《花影》、《花煞》、《別人的愛情》、《沒有玻璃的花房》、《我們的心多麼頑固》,散文集《流浪之夜》,《舊影秦淮》,《葉兆言散文》,《雜花生樹》等。

黃效愚與藏麗花的婚禮

黃效愚與藏麗花的婚禮是一九八二年,那一年,黃效愚二十五歲,藏麗花三十三歲。女方比男方大了八歲,這在當時很出格。婚禮也沒幾個人,館子裏吃一頓,那年頭沒包廂,大堂的角落事先訂好席位,就一桌人。

我和朱亮算作男方代表,都是黃效愚的中學同學。我跟黃效愚的私交尤其鐵,曾是非常好的哥們。黃效愚突然決定要結婚,騎自行車來通知,匆匆告訴具體的日子。當時我還在大學讀書,是大四,眼見就要畢業,正百無聊賴,成天胡亂寫小說,聽了他的話,非常吃驚。

我說:“你不會開玩笑吧?”

黃效愚一向認真,很嚴肅地說:“這事,怎麼會開玩笑!”

“我真覺得像開玩笑,怎麼說結婚就結婚了,”我知道他不是個喜歡開玩笑的人,還是忍不住要問,“你們真準備結婚了?”

黃效愚不說話,看了我一眼,似乎有些不高興。

我繼續玩笑,說:“這事有些離譜。”

黃效愚不說話,低著頭。

我說:“你不覺得她年齡太大了一點?”

黃效愚仍然低頭,不準備討論這話題。

雖然也風聞一點消息,我從來沒想過,他們會真的結婚。作為老同學,作為曾經的鐵哥們,我知道黃效愚不是很有主見。他肯定是中了邪,不得不聽命於藏麗花,肯定是落入了圈套,隻能乖乖地聽她使喚。我和黃效愚從小學就在一起,他這人不但沒主見,還經常會在關鍵時刻,腦袋瓜不好使。

我說:“好吧,這事也不便多說,既然已決定,也煩不了,你把具體日子告訴我。”

黃效愚說:“不是已經說了嗎?”

我笑著說:“最好再說一遍,我真沒記住。”

地點是在當時有些名氣的四川酒家,我把朱亮也叫去了,黃效愚並沒打算喊朱亮,在他心目中,既然我倆關係最鐵,有我做代表就行,朱亮去不去無所謂。倒是朱亮很把這事當真,聽說黃效愚要跟一位大八歲的女人結婚,滿腦子好奇,打破砂鍋問到底,一路追問,非要我把知道的事都說出來。

我說:“你別問我,我知道的也不多。”

朱亮說:“起碼你知道那女的大八歲,媽的,大八歲,這還得了,再大幾歲,都可以做他媽了!”

朱亮的話並不過分,在當時,雖然開始改革開放,滿大街鄧麗君的歌,流行喇叭褲和留長發,可是從“文革”中成長起來的年輕人,畢竟還沒開過眼,沒見過多少稀奇古怪,女人大男人小,歲數相差那麼多,確實不可思議。

婚宴在中午進行,新郎新娘,加上我和朱亮,藏麗花的外公邵老先生,她的兩位同事,她家的保姆,還有一個不認識的人。也沒多少婚宴氣氛,黃效愚新做了一身西服,這是我第一次看他穿,以後再沒見過,不僅顏色不對,而且不合身,怎麼看都別扭。藏麗花是件紅衣服,顏色有些鮮豔,依舊是大大咧咧,別人沒話說,結果從頭到尾,為了不冷場,基本上都她一個人在說笑。

印象深的是婚宴快結束,大廚過來敬酒。此前已來過一次,是一個七十多歲的老頭,胖胖的,剃著光頭,紅光滿麵。這一次來,帶著他的一個徒弟,先問菜做得怎麼樣,是不是還說得過去。大廚是重慶人,在南京待了大半輩子,他的口音仍然聽不太明白。藏麗花的外公是湖南人,顯然與大廚熟悉,他們說著各自的家鄉話,不時發出爽朗笑聲。邵老先生一個勁誇手藝好,說很久沒吃到這麼正宗的川菜。

後來我才知道大廚是位高人,早在民國時期,已大名鼎鼎,為許多黨國要員做過拿手菜。上世紀七八十年代,在南京的各個角落,不經意地就會遇到一些遺老遺少,那天的大廚便是個最好例子。敬完酒,大廚吩咐徒弟去取文房四寶,笑著對邵老先生說:

“老先生還中意這幾樣菜,我也算是踏實了。俗話說,擇日不如撞日,今天你既然來了,我怕是不能輕易放過,怎麼也得讓你給我寫幾個字。”

說話間,文房四寶已取來,除了求字,大廚說他還寫了幾首不像樣的詩,也希望老先生提意見。邵老先生先看那詩,很認真地看了一會,不說話。大廚被他的嚴肅弄得有些緊張,很扭捏地笑著,看了看周圍的人,連聲說出醜,說自己一個粗人,偷偷寫著玩玩,完全是瞎鬧,讓老先生見笑了。

邵老先生將詩稿遞給黃效愚,歎氣說:“這詩的好壞,你們怕是看不懂,不過,這字寫得是真不賴,你看是不是。”

黃效愚接過詩稿,很認真地看。藏麗花也把腦袋伸過去,隻掃了一眼,笑著說詩好壞她也不太懂,不過一看這字,就知道是學的米芾。

大廚聽了很興奮,笑著說:

“大小姐好厲害,好眼力,我學的正是米芾,可是一點都不像。”

藏麗花很隨意地又說了一句:

“一個館子裏的大廚,能把字寫這麼好,很不錯了。”

藏麗花還以為自己是在誇人家,廚師的臉上立刻有些掛不住。邵老先生連忙打圓場,說三百六十行,行行都會出狀元,大廚和大廚,區別也太大了。大廚臉上仍然有些難堪,很勉強地笑,嘴上敷衍著,說老先生說得對說得好,心裏依舊不痛快。邵老先生無話可說,便說把你的那本冊頁拿給我看看,先看看別人都說了些什麼。他的意思是說已準備題字了,大廚很高興,吩咐徒弟趕緊磨墨。

邵老先生說:“不著急不著急,讓他們年輕人開開眼,先看看你的冊頁。”

大廚的那本冊頁今天要是拿出去拍賣,一定能值很多錢。先說這上麵的名人字,不是達官,就是貴人,都是民國時期的大好佬。因為這次婚禮,我總算有機會第一次親眼目睹於右任的真跡。目睹到吳稚暉的手書,與他們常見的字體不一樣,於右任的不是草書,吳稚暉的不是篆書,從收藏的角度看,這樣或許更有價值。還有知名文人和書家的字,我記得有胡小石的字,有高二適的字,最難忘的是徐悲鴻題詞,雖然時間隔得很久,內容我還能記得:

一怒定天下

千秋爭是非

“好一個‘天下’,好一個‘是非’!”邵老先生對那幅字看了半天,很是讚賞,笑著說,“我的字不能和他們放在一起,還是寫在紙上吧。”

大廚說:“老先生不要客氣,今天把這個寶貝拿出來,充分說明了我對你老先生的敬仰,說明了老先生在我心目中的重要位置。不瞞你說,早就預留了位置,就等著這一天,不相信的話,老先生看這後麵的幾頁,還空著呢。”

大廚的徒弟開始磨墨,藏麗花瞥了一眼,對一旁的黃效愚說:

“喂,別傻坐那,這事還是你來做合適,你去磨墨。”

黃效愚立刻站起來,看了我和朱亮一眼,屁顛顛去磨墨了。不一會墨磨好,旁邊一張桌子也騰空,鋪上了毛氈,等著邵老先生去題字。我們眾目睽睽地看著,到這時候,邵老先生再也推托不了,歎氣說自己老了,手腕上已沒力,眼睛更是花得厲害,說恭敬不如從命,隻怕是寫了字,糟蹋了這本珍貴冊頁。

邵老先生寫了什麼內容,已記不清楚,能記住的隻是他很不滿意,不住地唉聲歎氣。大廚在一旁十分客套地叫著好,我和朱亮因為不懂書法,也說不清楚那字到底怎麼樣,隻能傻乎乎地看熱鬧。藏麗花和黃效愚很認真地打量著邵老先生的字,不發表任何意見。

“麗花,你也來寫兩個字吧,”邵老先生忽然想到應該讓外孫女露一手,“你的字,現在比爺爺都好,這裏反正有紙,你來寫。”

藏麗花不表態,大廚看了她一眼,有些客套地讓她寫字,似乎還不太相信她真能寫。

邵老先生說:“對了,忘了說了,今天是我外孫女的大喜日子,我來介紹一下,這個是外孫女婿,他們兩個,都還能寫上兩筆。”

黃效愚一個勁搖手,說:“我不行,我寫不好。”

藏麗花很爽快,說:“寫就寫,爺爺,你說寫什麼?”

“你的字大了好,寫兩個大字,”邵老先生想了想,說,“就寫‘好吃’這兩個字。”

“好吃!”

“對,就寫好吃。”

“一個好,一個吃?”

“不是好壞的好,是好,就是喜歡的意思。”

藏麗花看了看筆,又看看紙,嫌棄地說:“這筆太小,大字寫不了,寫不好。”

大廚不服氣地說:“大小姐要別的沒有,想要大的筆倒沒問題,你要多大的?”

“越大越好。”

“越大越好?”

“大筆寫小字沒問題,”藏麗花有些傲慢地說,“小筆寫不了大字。”

前不久,正好請了書法家來題店名,臨時買了幾支鬥筆,大廚便吩咐徒弟趕快去取。不一會,筆拿來了,確實是很大的鬥筆,藏麗花取了一支最大的,用手指撚了撚筆毛,先在水裏浸了浸,示意黃效愚替自己鋪紙,然後就蘸墨,凝神想了一會,一氣嗬成寫了兩個酣暢淋漓的大字。

那大廚真的懂點書法,看了目瞪口呆,連聲說:

“好字,好字,真是好字!”

在學雷鋒的日子裏

說來話長,第一次見藏麗花,還得往前倒退十年。黃效愚與我同年出生,也許正好經曆青春期的緣故,雖然隻大了八歲,可是在我心目中,真覺得藏麗花要大出許多。隨著年齡的增長,年歲差距會相對縮小,同樣的道理,歲數越小,差距就會覺得越大。第一次見到藏麗花的時候,她已經二十三歲,已經有男朋友,而我們才十五歲,發育還不久,剛開始長個子。我和黃效愚都屬於發育遲緩,個子很矮,是標準的“僵公”,一直坐在第一排。

那時候讀高一,正好遇上學雷鋒。在我的學生生涯中,學雷鋒的日子並不多。從一九六四年開始上小學,到一九七四年中學畢業,基本上都文化大革命。“文革”的基本要點是階級鬥爭,是路線鬥爭,整天鬥來鬥去,整天批判學習。反正都弄不明白,隻記得為什麼事,突然要讓我們學習雷鋒。

對於中學生來說,學習雷鋒就是做好人好事。班主任讓大家成立興趣小組,讓我們想出各種為人民服務的辦法。記得當時最出風頭的就是朱亮,不知道從哪弄來了幾根針灸針,一小瓶酒精棉球,加上一本《赤腳醫生手冊》,便無師自通地替人治起病來。那完全是種表演,為了打消大家的顧慮,他在手掌上到處亂紮,把所有的針都紮在自己左手上,然後緩緩舉起來給大家看。我們的班主任對朱亮的冒險精神很佩服,她是一位結婚不久的大齡女教師,還沒生過小孩,那時候正懷著孕,自告奮勇地讓朱亮給她紮針。

朱亮給班主任做示範,這是他給人紮針的基本程序,先在自己身上紮給別人看。朱亮將自己褲管卷了起來,用手指在膝蓋下按來按去,告訴別人足三裏的位置,取出酒精棉球,擦針,再擦穴位,輕輕地將針紮進去。接下來,他開始正式給班主任紮針了,班主任十分大方地卷起褲子,裸露出了半截白花花的腿肚,在針即將深入進去的那一瞬間,她突然害怕了,眾目睽睽之下,像女學生一樣尖叫起來。過了一會,班主任才開始緩過神來,以命令的口吻,招呼黃效愚過去幫忙。

她說:“黃效愚你快過來,我褲子要掉下去了,你幫我拉一下。”

這以後,一直到高中畢業,同學們背後開玩笑,都會帶點色情意味地對黃效愚說,班主任的褲子又快掉下去了,你快去幫她拉一下。

在一開始,我和黃效愚參加了朱亮的興趣小組,與他一起研究那本《赤腳醫生手冊》,試著記住人身上的各個穴位。很快我們決定另起爐灶,因為像朱亮那樣替別人紮針,我們不敢,沒完沒了地給他當試驗對象,讓他在身上亂紮,又心有不甘。最可恨的是朱亮還十分小氣,從來不肯把《赤腳醫生手冊》借給別人,這書上有男女生殖器官的介紹,在那個特定年代,那些簡單的示意圖和解剖圖是我們獲得性知識的啟蒙秘籍。朱亮自恃有這麼一本寶書,常常差使別人為他做這做那。

我們決定成立一個理發興趣小組,貨真價實地學門手藝。為了實現這一理想,首先要想辦法弄到理發工具。在當時,買一把理發用的推子,意味著要花很多錢。我決定偷偷地給北京的祖父寫信,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很少向父母開口要錢,也許是他們從來就不知道要給孩子零花錢,也許是他們曾經拒絕了我,反正在開口要錢這件事上,我變得特別有自尊。所以會給祖父寫信,是因為老人家從來就不拒絕,隻要我開口,不管合不合理,他都會滿足我。

很快收到了寄來的包裹,在一個小木盒子裏,放著理發專用的推子,還附了一封信。我已記不清祖父當時的態度,是讚成學理發,還是反對。這已經不重要,萬事俱備,東風也有了,理發工具到手,可以開始大幹一番。我們開始拿對方做試驗,找了個沒人的地方,用一張過期報紙圍住脖子,再用小木夾子夾緊。這辦法很搞笑也很糟糕,很快,剪下來的碎發渾身都是。我們的手藝都很差勁,心裏想這樣,結果卻總是那樣。為了如何下手,推子應該沿著什麼角度運行,我們爭來爭去,到最後,越忙越亂,越來越沒辦法收拾,隻好硬著頭皮去理發店,請正規的理發師傅幫忙收拾殘局。

理發店的陸師傅看著我們慘不忍睹的樣子,忍不住哈哈大笑。正在理發的顧客也紛紛回頭。對著我們黑白分明的發型忍俊不禁。我和黃效愚的腦袋上就像讓豬拱過一樣,這邊多出一縷,那裏少了一撮,要多滑稽有多滑稽。因為就在家門口,說一口揚州話的陸師傅看著我長大,對我很熟悉,他一邊收拾殘局,一邊繪聲繪色地教訓,說小炮子則都學雷鋒,我們剃頭的就不要吃飯勒。等到頭發收拾完,我們才想到身上分文沒有。陸師傅說你們學雷鋒不醜,總不能讓我也跟著一起學,再說了,剃頭店也是公家的,不收錢,就是慷公家之慨,就是挖社會主義的牆腳。最後也沒收錢,不但沒收錢,陸師傅還答應收我們做徒弟。當然也不會白白就放過,他的開恩是有條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