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年夜飯,全家人聚在一起用餐。同時還邀請了葉家人同文家人。
看著一桌子酒菜,宋安然心裏頭直犯惡心。她最近真的是累壞了,一點胃口都沒有。略微吃了幾口,宋安然就受不住了。幹脆起身去隔壁廂房歇息。
顏宓緊跟著宋安然,也進了廂房。
宋安然歪躺著,整個人都懶洋洋的。
見到顏宓來了,宋安然有些虛弱地說道:“外麵不用應酬嗎?”
“我擔心你。你怎麼樣?”
顏宓看著宋安然,有些焦心。
宋安然揉揉眉心,“沒什麼。就是沒胃口,我打算歇一會再出去。”
顏宓皺眉看著宋安然,“你最近瘦了。不行,一定要看大夫,我現在就去將霍大夫請來。”
宋安然搖頭,“今天是大年三十,請大夫不吉利。”
“明天是正月初一,請大夫更不吉利。總而言之,這一次你要聽我的。”
顏宓態度很堅決。
宋安然卻有些發愁。她拉住顏宓的衣袖,“明日一大早,我就要進宮拜年。這個時候請大夫,要是沒事倒好說。萬一有點事情,明日該如何是好?不如等過了明日,再請大夫來看一看。”
正月初一,在京命婦進宮拜年,這是傳統。
按理說,周氏是國公夫人,她進宮是最合適的。不過顏老太太不放心周氏進宮。
顏飛飛死了,誰也不知道周氏心裏麵的執念究竟有多深。周氏進了宮,萬一同貴太妃撞見了,萬一周氏在宮裏發瘋,那整個國公府都會被她牽連。
因為不放心周氏,顏老太太才點了宋安然,讓宋安然代表國公府進宮拜年。
但是在顏宓眼裏,比起進宮拜年,他更關心宋安然的身體。
宋安然這個狀況,已經持續了一段時間。之前顏宓還安慰自己,宋安然是太累了,才會這樣。可是現在看著消瘦的宋安然,顏宓沒辦法再用這樣的理由安慰自己。
顏宓對宋安然說道:“你的身體最重要。無論如何,今晚都要將霍大夫請來。就這麼說定了,你不準反對。”
顏宓強硬壓下宋安然的反對聲,宋安然也是無奈。她隱約覺著,自己的身體似乎真的出了點問題,最近精力不足,又特別嗜睡,胃口也不好。怎麼看都不像是健康的樣子。
顏宓本打算讓小廝去請霍大夫。最後想了想,還是親自去一趟。大年三十請霍大夫上門,光靠小廝隻怕請不來,還是他親自去一趟更可靠。
顏宓都沒同家人打一聲招呼,就出門去了。
等到大家發現顏宓不在的時候,顏宓都已經在請霍大夫的路上了。
蔣菀兒奉老太太的命,來到廂房見宋安然。
“大嫂,你是身體不舒服嗎?老太太還問起你。”
蔣菀兒有些擔心地問道。
宋安然揉揉額頭,說道:“我沒事。就是最近累壞了,想歇一歇。你和老太太說,就說我一會就過去。”
蔣菀兒擔憂地看著宋安然,“大嫂,你身體真沒事嗎?”
宋安然笑著點頭,“真沒事。你看我像是有事的樣子嗎?”
蔣菀兒仔細打量宋安然,燈火下看得並不分明。不過看起來,宋安然的確不像是有事的樣子。
蔣菀兒放下心來,“既然大嫂沒事,那我就放心了。我去同老太太說一聲,大嫂就放心休息吧。”
“那就多謝四弟妹。”
“不謝!不過是舉手之勞,不值得大嫂惦記。”
蔣菀兒離去,宋安然繼續在房裏打盹。
丫鬟們都守著宋安然,心裏頭也挺擔心的。之前她們都和宋安然一樣,認為宋安然是疲勞過度,才會如此。可是顏宓如此擔心,連帶丫鬟們也跟著擔心起來。宋安然不會是真的病了吧。
要是宋安然真的病了,那就是她們做下人的失職。是她們沒照顧好宋安然,忽略了宋安然身體上的異常。
宋安然渾身都提不起勁來,不想搭理人,也不想說話。
迷迷糊糊的,都快睡著了。猛地聽到有人大聲喧嘩,又將宋安然給吵醒了。
被吵醒的宋安然很不耐煩,眼睛一睜開,就朝吵鬧處瞪去。
不過一轉眼,宋安然又笑了起來。
原來是顏宓回來了,還真將霍大夫請了過來。
宋安然要起身同霍大夫見禮,顏宓卻壓著宋安然的肩膀,不讓宋安然起身。
顏宓說道:“你身體不舒服,就別起來了。”
宋安然失笑,有這麼嚴重嗎?
顏宓眼一瞪,當然嚴重。人都瘦了一圈,能不嚴重嗎?
顏宓又對霍大夫說道:“霍大夫,你這邊請。內子最近一直不舒服,嗜睡,食欲不振,而且人也瘦了。你給檢查檢查,會不會身體上出了什麼毛病?”
霍大夫沒搭理顏宓。
顏宓請人的態度,著實不客氣。霍大夫可是小氣人,這會他還記恨著。要不是看在宋安然的麵上,他早就跟顏宓翻臉了。
霍大夫走到宋安然跟前坐下,示意宋安然伸出手來。
宋安然順從的伸出手,露出手腕,同時說道:“霍大夫,顏宓要是有得罪你的地方,我替他道歉。他就是個武夫,你別同他一般見識。”
“顏大人可是堂堂探花郎,探花郎如果也算武夫的話,這世上就沒幾個正經讀書人。”
霍大夫不輕不重地諷刺了顏宓一句。
顏宓麵無表情。一副任你嬉笑怒罵,我自巍然不動。
宋安然抿唇一笑,“霍大夫,顏宓的這個探花郎同別人的探花郎可不一樣。別人都是靠著寒窗苦讀一二十年才能考中。顏宓他啊,他就是仗著自己聰明,專門欺負人。”
宋安然拿顏宓開玩笑,顏宓也不生氣,反而覺著宋安然說得很對,透過表象看清了他的本質。
論聰明才智,顏宓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但是說起讀書用功,顏宓可不敢同那些真正的讀書人相比。顏宓長這麼大,在讀書上頭,就沒正兒八經的用過幾天功。
宋安然打趣顏宓,取悅了霍大夫。
霍大夫咧嘴笑了笑,“你嫁的這個男人啊,各方麵都還行,就是脾氣不好。之前四公子在老夫那裏治傷的時候,老夫就看出來了。
今兒他來請老夫,隻要他一開始就說清楚是替你看病,老夫沒有二話,馬上就提著藥箱上門。
可他倒好,屁話都不會說,就知道橫眉豎眼的,強行拉著老夫上國公府。到了國公府,才肯告訴老夫,是替你看病。你說老夫能不生氣嗎?”
宋安然白了眼顏宓,瞧你幹的事。然後宋安然又說道:“霍大夫,你大人有大量,別同顏宓一般見識。他也是太關心我,過於著急了。”
霍大夫回頭朝顏宓看了眼,冷哼一聲,“大老爺們,做事別那麼急。”
顏宓覺著自己的牙後槽有點痛,霍大夫就是個老混蛋啊,就知道在宋安然麵前詆毀他。
算了,看在霍大夫一大把年紀的份上,他就不同霍大夫計較了。
霍大夫的手搭在宋安然的手腕上,認真診脈。過了片刻,霍大夫搖頭晃腦,嘴裏喃喃自語。
顏宓急了,問道:“霍大夫,我家娘子的身體到底沒有沒問題?”
霍大夫的興致被顏宓打斷,那個氣啊。
霍大夫回頭瞪著顏宓,怒道:“蠢貨!”
顏宓牙痛,他就問了一句,怎麼就變成了蠢貨。還要不要好好說話了。
宋安然輕聲問道:“霍大夫,我的身體真的出問題了?你和我說,千萬別瞞著我。”
霍大夫掃視了一眼屋裏所有人,大聲說道:“你們全都是蠢人。”
眾人懵逼!霍大夫,你醫術精湛,可也不能仗著醫術精湛就亂罵人吧。
霍大夫指著喜秋,問道:“你家少夫人上一次來月事是什麼時候?你作為她的貼身丫鬟,這些事情你會不清楚?她月事沒來,你們就知道做個聯想?”
喜秋傻愣,“我,我……”
宋安然心頭一動,有些不敢置信。
宋安然怯怯的說道:“霍大夫,你別罵她們。我月事以前也推遲過,丫鬟們都是知道的。所以這次推遲,大家都沒特別在意。”
丫鬟多少都反應過來,全都捂著嘴巴,一臉不敢置信,眼中又閃爍著興奮光芒的樣子。
在場的人,唯有顏宓一臉糊塗。女人月事,他是真不懂。隻知道一個周期,可是他也沒特意了解過這個周期推遲代表了什麼含義。
顏宓著急啊,急切問道:“霍大夫,我家娘子到底怎麼了,你能不能直說啊?”
打什麼啞謎啊,欺負他不懂醫術嗎?惹急了他,改天他也去背兩本醫書。憑著過目不忘的本事,背下兩本醫術,不過是小菜一碟。
霍大夫看著顏宓,眼神輕蔑。鄙視完了顏宓之後,霍大夫才慢條斯理地說道:“少夫人是喜脈!”
“啊?”顏宓有些發愣。
“啊什麼啊?你老婆懷孕了,這都不懂嗎?虧你還是探花郎。”霍大夫嫌棄地說道。此刻霍大夫真正覺著,宋安然嫁給顏宓,虧了!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真是暴殄天物。
懷孕和探花郎之間的邏輯關係,顏宓沒理清楚,也理不清楚。顏宓腦子裏,現在全是喜脈,懷孕這些字眼,感覺腦子都快爆炸了。
顏宓瞪大了眼睛,一副傻呆呆的模樣,“真懷孕了?”
“當然!老夫診脈豈能出錯。”
霍大夫一臉傲嬌。
“哈哈,懷孕了,我要當爹了。”顏宓樂瘋了,恨不得立馬昭告天下。
霍大夫瞧著顏宓的傻樣,實在是不忍心繼續嘲笑下去。
霍大夫對宋安然說道:“瞧顏大人這傻樣,千萬別讓他靠近你。對了,你差不多有一個半月的身孕。你身體底子好,大問題都沒有。以後注意別太操勞就行。”
宋安然將手放在自己的腹部,沒想到真的懷孕了。她一直算著排卵期,就是不想這麼早懷上身孕。可是陰差陽錯,沒想到還是懷上了。或許這就是天意吧。瞧瞧顏宓那樂瘋的樣子,宋安然也隨之露出了一個笑容。
宋安然對霍大夫說道:“多謝霍大夫提醒,我會注意的。今晚上辛苦霍大夫走一趟,真是過意不去。”
霍大夫揮揮手,幹脆地說道:“別同老夫客氣。替你看病,老夫心甘情願。至於別的人,老夫可不耐煩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