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顏宓考察完陽哥兒的功課後,宋安然就拉著顏宓坐下來,兩人一起討論垚哥兒的教育問題。
當宋安然說起自己的擔心,說垚哥兒對任何事情都沒有興趣,隻怕以後成了不了才。
顏宓聽罷,大手一揮,對宋安然說道:“垚哥兒是老二,沒有繼承家業的壓力。能成材最好,不能成材也沒所謂。反正有一個陽哥兒足夠了。”
宋安然說道:“陽哥兒再能幹,也隻是一個人。如果有兄弟幫襯,將來陽哥兒也能輕鬆一點。我們做父母的也能放心,你說對不對?”
顏宓抱著宋安然,笑著說道:“想給陽哥兒找幾個幫手,我們不如來生孩子吧。給陽哥兒多生幾個弟弟,他就有兄弟幫忙了。”
宋安然捶打顏宓,混蛋,又在她麵前耍流氓。
顏宓哈哈大笑起來,一下子抱起宋安然,朝臥房走去。
歡愉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
一轉眼,炎熱的夏天已經過去。秋風拂麵,天氣一****轉涼。
眼看著又到了一年年底,宋安然感慨時間過得真快。
這大半年的時間,發生了很多事情。
首先是宋安芸順利生下一個哥兒,母子平安。宋安然還去給孩子洗三,另外還吃了孩子的滿月酒。
顏宓在戶部大展拳腳,清查官倉虧空,這件差事非常得罪人。
這段時間,顏宓承受了很大的壓力。朝中有不少人都在彈劾他,而且彈劾他的人越來越多。很顯然,顏宓真的觸動了太多人的利益。
以元康帝對顏宓的防備,有人彈劾顏宓,元康帝應該非常高興。可是這一次,元康帝卻一反常態,沒有借機對顏宓下手。
很明顯,元康帝目前處於清醒的狀態,他知道顏宓清查虧空,歸根結底還是為了大周的江山社稷。所以那些彈劾顏宓的奏本,全被元康帝留中不發。元康帝用這種方式,表達自己對顏宓的支持。
宋安然私下裏感歎,元康帝沒犯頭痛症的時候,還算是個明君。一旦犯起頭痛症,轉眼就成了昏君暴君。
偏偏大家都不知道元康帝具體什麼時候犯病。
宋安然私下裏勸過顏宓,查虧空這件事情,應該適可而止。水至清則無魚。真要較真,全天下所有的官員都要被抓起來。
顏宓笑著對宋安然說道:“你放心,此事我有分寸。等到時機合適的時候,我自然會收手。”
宋安然不明白顏宓所謂的時機合適是指什麼。關於朝中的事情,顏宓不想說的時候,宋安然也不會追問。顏宓瞞著她,自有顏宓的理由。
就像宋安然也對顏宓隱瞞了不少事情一樣。彼此保留一點秘密,其實也挺好的。
顏宓讓宋安然放心,宋安然還真的放心下來。雖然朝中彈劾顏宓的情況越來越嚴重,宋安然卻一點都不著急。她相信顏宓一定有化解此事的辦法。
就在彈劾的風聲到了最要緊的關頭,突然戛然而止。就好像是被人卡住了脖子一樣,禦史竟然全都沉默了下來。
朝臣們很意外,之前禦史們戰鬥力那麼強悍,一副不將顏宓拉下馬就不會罷休的態度。怎麼一轉眼,全都成了沒嘴的啞巴,一個個都要將自己之前說過的話全都收回去不成?
朝上,宋子期略有深意地朝顏宓看去。
顏宓一臉平靜,不為所動。看上去,禦史們突然閉嘴,同他沒有絲毫的關係。
但是宋子期很肯定,禦史們突然閉嘴,肯定是因為顏宓私下裏做了什麼。
元康帝也很奇怪禦史們的反應,在朝上,元康帝就直接問禦史們有沒有什麼話要說。元康帝還讓禦史們別怕,凡事有他做主。大周朝不搞因言獲罪這套。
顆是禦史們的嘴巴,依舊像是棒槌一樣緊閉。堅決不開口。就算要開口,也不會提起顏宓。
這個情況著實奇怪。
之前的彈劾,元康帝全都留中不發。
現在沒人彈劾了,元康帝要想追究顏宓的罪名,似乎不太合適。畢竟顏宓現在是在為大周的江山賣命,而且還是實打實的賣命。
元康帝不追究,朝臣們作壁上觀,禦史們都閉上了嘴巴,於是顏宓被人彈劾的事情,最後不了了之。
早朝結束後,宋子期特意慢了幾步,就是想等顏宓。
宋子期對顏宓說道:“凡事適可而止。在朝中為官,得講究製衡之道。”
顏宓躬身說道:“多謝嶽父大人教導,小婿明白。”
宋子期沒有問顏宓具體用了什麼手段。以宋子期的眼力和經驗,很容易就猜出顏宓的手段方式,實在是沒必要追問。
宋安然得知這個結果,實在是好奇。
等顏宓回來後,宋安然就追著顏宓問道:“請是不是威脅了那些禦史?”
顏宓笑而不語。
宋安然驚呼一聲,“你真的威脅他們?那些禦史骨頭那麼硬,他們怎麼可能就範。”
顏宓含笑說道:“娘子說錯了,為夫沒有威脅任何人。為夫隻是和其中幾位禦史進行了一場親切友好的談話。”
宋安然撇嘴,她才不信。
顏宓咬著宋安然的耳朵,說道:“財帛動人心。骨頭再硬的人,麵對巨額利益也不可能不動心。我這一招,還是跟娘子學的。”
宋安然挑眉,“你拿什麼利益去誘惑他們?他們真的就心甘情願受你擺布?”
顏宓搖頭,笑道:“他們當然不會心甘情願的受我擺布,我也不可能擺布那麼多禦史。我和他們之間,不過是互相利用,彼此合作而已。安然,千裏做官隻為財。你真以為那些禦史麵對利益的時候,真能不為所動。”
宋安然見顏宓故作神秘的樣子,頓時笑了起來。
宋安然說道:“讓我猜一猜,你所謂的利益,莫非就是你這次查官倉虧空的結果?你用官倉來和那些禦史做交易?”
顏宓笑而不語,算是默認了宋安然的說法。
宋安然盯著顏宓,突然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宋安然笑道:“你用朝廷的東西,當做人情,收買了一群禦史。而你所付出的隻是一點時間和口水而已。哈哈,不錯,我的男人果然厲害。元康帝要是知道你借查案的機會做人情,估計會被氣死。早知道你這麼奸猾,他當初就該讓三司衙門嚴查你,趁機將你從戶部左侍郎的位置上擼下來。”
顏宓抱起宋安然,說道:“我這一手還是從娘子身上學來的。娘子常說,這世上沒有收買不到的人,隻是價碼不夠。
又說對付一個人,要麼誘之以利,要麼動之以情,要麼曉之以理。我直接誘之以利,哪想到那幾個禦史就心動了。
一個個比之前查抄的那些人的吃相更難看。隻能人人心不古,朝臣們越來越墮落腐爛。”
宋安然含笑說道:“那是因為沒有一個皇帝能像永和帝那樣殺伐決斷。換做永和帝坐在現在的位置上,你看看那些當官的敢不敢輕易接受你的利誘,更別說腐化墮落。說到底,皇帝對朝臣的影響是驚人的。”
顏宓笑道:“娘子的話非常有見地。早知道,就該讓娘子去做官。”
宋安然哈哈一笑,“讓我做官,就不怕我將所有公事都做成了生意?”
“不怕。我相信娘子的本事。”
宋安然說道:“隻可惜朝堂沒有女子的位置,我這輩子是不可能做官的。”
顏宓摟緊了宋安然,說道:“做官太辛苦,整日裏忙碌,還要勾心鬥角。娘子還是在家裏過點清閑的日子,外麵靠我一人打拚就行了。”
宋安然笑著,戳了下顏宓的額頭。
顏宓得意一笑,親親宋安然的唇角。
此時,陽哥兒帶著垚哥兒從外麵進來,見父母在親親,陽哥兒趕緊帶著垚哥兒退了出去。
垚哥兒卻睜大了眼睛,顯得十分好奇。
陽哥兒幹脆捂住垚哥兒的眼睛,不準垚哥兒看。
宋安然推開顏宓,“看你做的好事,都被孩子們見到了。”
顏宓得意一笑,“不怕。兩個小屁孩,什麼都不懂。”
宋安然揉眉,垚哥兒是真不懂,陽哥兒肯定懂。別看陽哥兒年紀小,他懂得東西可不少,甚至比很多大人知道的東西都要多。
顏宓還想親親,宋安然不假辭色,根本不給顏宓機會。大白天的,她還要忙事情。
隨著彈劾戛然而止,顏宓也漸漸結束了清查工作。擼了一批官員下來,還抄了一部人的家,對於這個結果,元康帝基本滿意。
光是抄家所得的銀兩,不少都落入了元康帝的私庫。元康帝自然沒理由不滿意。
年底臨近,朝中風平浪靜,朝臣們的日子還算好過。
不過幾位成年皇子的日子就比較難過了。
承郡王花費數年在朝中軍隊布局,結果不到一年時間,元康帝就讓他多年努力化為泡影。承郡王氣的吐血,偏偏還不能找元康帝說理去。
承郡王打落牙齒和血吞,心裏頭很不是滋味。還因為病了一段時間,有種萬念俱灰,前途無望的感覺。
承郡王的日子難過,三皇子,四皇子,還有平郡王的日子也不好過。
承郡王的勢力被清掃出朝堂,他們的勢力同樣被清掃出了朝堂。
這一次元康帝發瘋,每個皇子都沒有得到好處。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幾個皇子被迫達成了詭異的平衡。
平郡王來到皇宮,麵見寧皇後。
這一年,寧皇後給人感覺老了很多,眼神很疲倦,麵容很憔悴。
平郡王看著寧皇後,有些心疼。
“還請母後保重身體,兒子同大哥還需要母後。”
寧皇後輕歎一聲,“本宮也想修身養性,也想好好保重身體。隻可惜你父皇不肯給本宮安寧日子過。近一年來,本宮過的是什麼日子,你都看在眼裏。”
平郡王很心疼寧皇後,有些憤怒地說道:“父皇實在是太過分了。”
寧皇後板著臉,訓斥道:“慎言!在宮裏說話需謹慎,小心隔牆有耳。”
平郡王氣呼呼的,“母後,難道要一直忍耐下去?這要忍到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寧皇後苦笑一聲,說道:“不忍又能怎麼樣?你父皇是天子,是皇帝,他要我們死,難不成我們還能活嗎?你要聽本宮的話,千萬不要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