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宓低頭看著宋安然,這是他的女人,無數個夜晚夢到的女人。顏宓沒有廢話,直接含住宋安然的嘴唇。
宋安然渾身顫抖,被顏宓緊緊地擁在懷中,她興奮得想要大叫出聲。
可是轉眼間,宋安然又冷靜下來。宋安然猛地推開顏宓。
顏宓一臉錯愕,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宋安然微微低頭,說道:“老太太過世了,就是一個時辰前的事情。”
“老太太真的過世了?”顏宓表情呆愣,有點不敢相信。
宋安然點頭,“老太太臨終前還惦記著你。得知你平安無事,她才合上了眼。”
顏宓心中悲痛,咬咬牙,說道:“我去見老太太最後一麵。”
“晚一點再去。”宋安然拉住顏宓。“二房和三房的人現在都在上房,你這個時候不方便過去。”
名義上顏宓還在東南。這次顏宓歸來,是瞞著所有人。做戲做全套,顏宓自然不能在人前露麵。即便顏老太太過世,顏宓也要保持謹慎。
萬一走漏消息,讓元康帝知道顏宓在國公府,元康帝十有八九會撕毀之前的協議,讓禁軍攻打國公府。
所以顏宓必須保持低調,他的行蹤不能泄露。
這些道理,顏宓也明白。
顏宓牽著宋安然的手,說道:“我聽你的。晚一點在去看望老太太。”
宋安然對顏宓說道:“你不要太傷心。老太太也算是壽終正寢,臨終之前並沒有受罪。隻要你好好的,老太太泉下有知,才能安心。”
顏宓抬手,輕撫宋安然的臉頰,柔聲說道:“這些年辛苦你了。”
宋安然笑著搖頭,她其實很想哭。這麼多年,顏宓都不在家,宋安然一個人支撐著國公府,有時候她也會覺著很累,想找個人依靠。
宋安然靠在顏宓的懷裏,呼吸著顏宓氣息,聞著久違又熟悉的味道。
宋安然雙手抱著顏宓的腰,深情地說道:“我很想你。”
顏宓同樣抱緊了宋安然,“安然,我也很想你。”
“好在你終於回來了。”宋安然哽咽著說道。
顏宓擦拭宋安然的眼角,說道:“不要哭。我們會永遠在一起,以後再也不分開。”
宋安然抬起頭,擦掉眼淚,看著顏宓,說道:“我已經和元康帝達成了協議。他封你為鎮海王,明日我先離開京城上船,三天後出發。霍大夫也同我們一起離開。
另外,陽哥兒繼承爵位留守京城。我已經和平郡王說好了,三年後,他要將陽哥兒派到西北掌控西北軍。隻要陽哥兒能夠掌握兵權,我們國公府無憂。”
頓了頓,宋安然又說道:“元康帝還給陽哥兒賜了一門婚事,對方是宗室女,我已經答應下來。”
顏宓動情地說道:“娘子辛苦了。我沒想到你會成功。”
宋安然挑眉一笑,“我當然會成功。”
宋安然勾著顏宓的衣領,問道:“我改變了你的計劃,你會覺著遺憾嗎?”
顏宓鄭重地說道:“一開始我會覺著遺憾。在我看來,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說不定能夠趁勢起兵,反了元康帝。不過後來我又釋然了。
我以為的好機會,其實並不是真正的好機會。我手中兵力有限,而且都是機動部隊,就算打下地盤,也沒有足夠的人手占領這些地盤。
就算我真的趁勢起兵,一開始或許我能打順風仗,等到朝廷反應過來,我就會陷入泥潭中。
現在天下承平,老百姓沒有苦到吃不起飯的地步。沒有幾個老百姓會跟隨我造反。所以你中途改變我的機會,我不僅不會遺憾,反而會慶幸。
如今我們可以帶著南府軍,去海外建功立業,開脫我們自己的基業。”
宋安然望著顏宓,問道:“你真的這麼想?”
顏宓點頭:“當然。安然,你不要多想。我不是沒有主見的人,我會同意你的計劃,完全是因為你的計劃比我的計劃更成熟,也更合理。
我的計劃,全憑運氣。前期能打朝廷一個措手不及,後期就會陷入泥潭中。最後十有八九還是會帶著被打殘的南府軍退到海外。
到時候,我成了反賊,你就是反賊婆娘。我們兩個用反賊身份在海外發展,哪裏比得上現可以用異姓王的身份在海外大肆發展。
過幾年,我派人以王府的名義上岸招攬人手,也不用擔心官府追究。說不定朝廷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當做不知道。總而言之,既然遲早要退到海外,還不如光明正大的退到海外。”
宋安然高興起來,“大郎,你能這麼想我就放心了。隻是苦了陽哥兒,我怕他會恨我。”
顏宓刮了下宋安然的鼻子,說道:“你放心,他不會恨你。他要是敢恨你,我打斷他的腿。”
宋安然瞪了眼顏宓,“陽哥兒已經是個大人了,你不能再以過去的態度對待他。你要給他基本的尊重。”
“在軍中,軍令如山,無所謂尊重不尊重。”
宋安然哼了一聲,“現在是在家裏,是在討論家事。顏宓,陽哥兒現在在哪裏,我要見他。我要親自和他談。這麼多年沒有見到他,我很掛念他。”
顏宓笑了笑,說道:“知道你掛念他,所以這次我將他也帶了回來。他就在外麵,隨時可以來見你。”
這簡直是個大驚喜。
宋安然站了起來,激動地說道:“快將陽哥兒叫進來。”
“不著急。”顏宓說道。
宋安然瞪了眼顏宓。顏宓天天都能見到陽哥兒,當然不著急。可是宋安然已經好多年沒見過陽哥兒,都不知道陽哥兒現在長成什麼樣子。
“安然,我想和你說話。我們有太多太多的話說。難道你不想我和說話嗎?”顏宓深情的說道。
“等到了船上,我們有很多很多的時間說話。大郎,我要見陽哥兒。”
宋安然現在隻想見陽哥兒。
顏宓歎了一聲,“安然,你傷了我的心,你知道嗎?”
宋安然忍不住笑了起來。顏宓是故意的。
宋安然低下頭,在顏宓的臉頰上印上一個吻。然後顏宓滿足了。
顏宓對宋安然說道:“我去見父親。陽哥兒就在外麵,我去叫他進來。你和他好好談一談。”
“快去吧。”宋安然推了把顏宓。宋安然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顏宓離去,片刻之後,一個長得高高大大,皮膚小麥色,和顏宓有七分像的男子從外麵走了進來。
宋安然站起身,看著來人。張張嘴,卻有點不敢認。
五六年的時光,眨眼一過。在宋安然的印象裏,他的陽哥兒是一個比較嚴肅的,個子比同齡人都要高的小小男子漢。
可是眼前的人,已經是一個真正的男子漢。
宋安然張張嘴,終於能說話了,“你是陽哥兒。”
男子咧嘴一笑,宋安然突然間就找到了曾經的熟悉感。那個笑容,那個眉眼,的確是她的兒子。
顏均笑著喊了一聲,“娘親!”
宋安然瞬間激動起來,“快過來,讓我看看。你都長這麼大了。”
顏均走到宋安然麵前,笑眯眯地任由宋安然打量。
陽光,帥氣,青春,活力,這就是宋安然的長子顏均。
顏均長得很像顏宓,至少有七分相似。但是父子兩人的氣質卻迥然不同。
顏宓孤高,冷傲,拒人千裏之外,渾身上下都寫著狂放不羈四個字。
顏均陽光,熱烈,讓人願意親近,而且更容易讓人產生信任。這樣的顏均,從表麵上看,他的危險性是遠遠低於顏宓的。
任何人見到顏宓的第一眼,都會驚豔於顏宓的容貌。女人不敢主動靠近顏宓,怕被顏宓凍傷。而男人則不由自主地生出防備心,防備顏宓在背後捅刀子。
顏宓這樣的人,讓人很難接近,也很難得到別人的信任。
顏均繼承了顏宓的容貌,卻沒有繼承顏宓的臭毛病。所以在軍中,顏均其實比顏宓更得人心。
軍中官兵,私下裏都稱呼顏均為小將軍。
官兵們在顏宓麵前,個個一本正經,說話都得小心翼翼。
在顏均麵前,官兵沒有那麼多顧忌,他們更願意對著顏均吐露心聲。很多時候,官兵都讓顏均給顏宓帶話,而不是主動找顏宓說話。
宋安然看著已經長大的兒子,感覺很驕傲。
這是她的兒子,能夠得到官兵真心擁戴的男子漢。
宋安然拉著顏均的手,讓顏均坐下說話。
宋安然感慨道:“你長大了。”
顏均笑了起來,“娘親還是和以前一樣漂亮,一點都沒變。”
宋安然忍不住笑了起來,“幾年沒見,倒是學會了拍馬屁。”
顏均不好意思的笑笑。宋安然親自給顏均倒茶。
顏均趕緊站起來,“母親,這些事情讓兒子來做就行了。”
宋安然打了下顏均的手,說道:“你給我坐好。出去這麼多年,有什麼收獲,一會同我好好說一說。”
顏均笑著從宋安然的手裏接過茶杯,喝了一口,回味悠長。
顏均對宋安然說道:“娘親,兒子在外麵多年,最想念的就是母親的茶水,還有家中的飯菜。”
“我讓喜冬準備你愛吃的飯菜。”宋安然當即說道。
顏均幸福地笑了起來,笑得沒心沒肺的,就像是個小孩子。顏均也隻有在宋安然麵前,才會露出如此純真的笑容。
在外麵,顏均是小將軍,一言一行都有章法。打仗永遠衝鋒在前,渾身有股不怕死的勁。靠著這股勁,顏均在軍中站穩了腳跟,得到了官兵的愛戴。官兵從不因為顏均年齡小,又姓顏,就輕視顏均的能力。
在顏均心裏麵,很多年前,當他到達兩湖的戰場,他就將自己當做大人對待。唯有回到家裏,在宋安然麵前,顏均才會像個孩子一樣。
宋安然看著顏均,心裏頭有些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