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期偷偷笑了笑,他可以趁著平郡王地位不穩,手中權利有限的時候,加快動作,盡快將顏均運作到西北去。隻要顏均在西北站穩了腳跟,全天下沒人敢輕易對顏家,宋家動手。就連皇帝也不行。
這場談話進行了將近兩個時辰才結束。
時間已經是深夜,平郡王不僅不覺著累,反而精神亢奮。今晚,平郡王隻怕睡不著覺。
平郡王站在思政殿內,以前每次來到思政殿,他心中都難免忐忑不安。如今,壓在頭上的那座大山轟然倒塌,他終於能夠大大方方地站在這裏,隨意走動。
平郡王一步步走上台階,龍椅就在前麵,他現在就可以坐上去,沒有人會出麵阻攔。
平郡王終於靠近了龍椅,他的腿在顫抖,手在哆嗦。他不是怕,他是他興奮。興奮到無法控製內心的情緒。
他輕輕的撫摸龍椅,猶如撫摸最愛的女人。
龍椅冰冷,就是一把椅子。可是在平郡王眼裏,這把椅子就代表了一切。
平郡王終於跨出了關鍵的第一步,接著是第二步。最後,他終於鼓足了勇氣坐在了龍椅上。
平郡王閉著眼睛感受,原來坐在龍椅上的滋味是這樣的。並沒有比普通的椅子更好,可是為什麼他會渾身顫栗。
因為這把椅子象征著至高無上的權利。
“哈哈哈……”
平郡王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他喜歡這把椅子,喜歡這裏的一切。他更喜歡手握權利的滋味。
平郡王笑過之後,對身邊的內侍說道:“去將劉公公叫來,本王有胡要問他。”
“不知王爺先見哪位劉公公?”內侍小心翼翼地問道。
平郡王瞪了眼內侍,說道:“當然是在父皇身邊伺候的劉公公。莫非這宮裏還有別的劉公公值得本王惦記嗎?”
內侍低頭,趕緊說道:“奴才愚鈍。奴才這就去將劉公公叫來。”
劉小七坐在臥房裏,已經好長一段時間。他手裏拿著的是宋安然給他的藥瓶,隻要他將裏麵的藥喝下去,很快他就會陷入昏睡中。醒來後,不出意外,他會是在船上。到時候他會跟隨在宋安然身邊,揚帆出海。
可是他是太監,太監隻有生活在皇宮裏才有價值。
劉小七內心掙紮,他也想跟隨宋安然出海,到海外見識一番。可是去了海外,他能做什麼?他是一個殘缺之人,他沒有家人,沒有親人,全世界隻剩下一個宋安然。
他跟在宋安然身邊,別人會怎麼看待宋安然?雖說宋安然已經是王妃,按理是可以有太監伺候的。
但是劉小七很清楚,宋安然絕不會讓他伺候。因為宋安然不可能將他當做下人看待。
劉小七抹了一把臉。難道出海做老爺嗎?讓小姑娘小夥子來伺候他?然後那些小姑娘小夥子又在背後偷偷議論他。
劉小七的內心很矛盾。原本他早就想好了,元康帝一死,他就想辦法出宮,跟隨在宋安然身邊,一輩子不離不棄。可是真到了這一天,劉小七膽怯了。
他已經習慣了宮裏的生活,習慣了皇宮裏的一草一木。真讓他離開皇宮,去到陌生的海外,他會無所適從,他會找不到方向。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敲響了房門。
“劉公公,王爺要見你。劉公公請快一點,別讓王爺等久了。”
來的人是個內侍,不過是從平郡王府出來的內侍。隨著平郡王被立為儲君,這些從平郡王府出來的內侍,自然也跟著水漲船高。甚至有點不知天高地厚。
劉小七收起藥瓶,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後跟著小內侍出門,去思政殿麵見平郡王。
到了思政殿,劉小七見了平郡王,恭恭敬敬的請安,然後躬身站在一邊,等候平郡王的問詢。
半夜三更,平郡王的精神反而很好。劉小七真的忍不住想要吐槽兩句。
平郡王難掩興奮之色。他盯著劉小七,心頭忍不住發笑。以前他見了劉小七,要客氣的叫一聲劉公公,私下裏還要各種巴結討好。
如今元康帝一死,劉小七就成了案板上的魚,隨他宰割。這種掌控別人生死的感覺,讓平郡王感覺很爽。
平郡王站在台階上,思政殿內燭火通明,讓平郡王能夠看清楚劉小七臉上的表情。
平郡王開口說道:“劉公公,本王想知道父皇的死因。還請劉公公不要有絲毫的隱瞞。否則劉公公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劉小七微微抬頭,盯著平郡王看。看了兩眼,劉小七又飛快的低下頭,心中笑了起來。
劉小七伺候過永和帝,伺候過元康帝,見識非凡。他一眼就看出來,平郡王隻是一個外強內幹的人物。這皇家人,果然是一代不如一代。
劉小七心裏頭權衡著,如果他能說服平郡王,那他是不是可以繼續留在皇宮,繼續掌管內侍監。甚至有一天,還可以將平郡王玩弄於鼓掌中。
平郡王雖然是庸才,可是他馬上就會變成帝王,掌握皇權。就算無能,他也能一言決劉小七生死。除非劉小七能夠盡快轄製住平郡王,讓平郡王非他不可。
劉小七猛地抬起頭,對平郡王說道:“王爺,奴才有要緊事情告訴王爺。請王爺屏退左右。”
“放肆!竟然敢要求王爺,劉公公,你還真當自己是內侍監總管嗎?”平郡王身邊的內侍出言嗬斥。
劉小七沒理會那內侍,他就盯著平郡王。他相信平郡王一定會心動。平郡王被元康帝苛待這麼多年,肯定對元康帝的事情非常感興趣。
平郡王果然說道:“你說有要緊事情告訴本王?什麼事情?”
劉小七語氣堅定地說道:“啟稟王爺,這件事情奴才隻能告訴你一人。其他人沒資格聽,除非死。”
“你放肆!”平郡王身邊的內侍又開始叫了。
平郡王怒道:“你給本王閉嘴。本王和劉公公討論事情,哪有你說話的份。滾出去。”
內侍心有不甘,卻隻能躬身退出。內侍退出的時候,狠狠瞪了眼劉小七,警告劉小七小心點,將來總有機會弄死劉小七這個弄權的人。
劉小七嘲諷一笑,過了今晚,這個內侍不會再有機會。因為劉小七會先下手為強,先將內侍弄死。
劉小七伺候在帝王身邊,見識的是高規格的朝鬥和宮鬥。
內侍伺候在平郡王身邊,見識最多的是平郡王府後院那群女人上不得台麵的鬥爭。至於朝鬥這麼高逼格的鬥爭,以內侍的地位根本見識不到。
內侍仗著平郡王,就以為能夠雞犬升天,在皇宮說一不二。這種人落在劉小七這個宮鬥資深玩家眼裏,就是個棒槌蠢貨。劉小七分分鍾就能玩死對方。
內侍還在想著怎麼弄死劉小七,而在劉小七的眼裏,內侍已經是個死人,不值得他浪費心思。
等到內侍離開,平郡王就急切地問道:“劉公公,你有什麼事情要告訴本王?如果你說不出來,那就別怪本王不客氣。”
劉小七篤定一笑,輕聲問道:“王爺可曾聽說過沂州寶藏?”
平郡王頓時坐直了身體,神情也變得激動起來。
劉小七心中得意一笑,他知道平郡王入坑了。劉小七就是打算用沂州寶藏忽悠平郡王。
而且劉小七相信,過了今晚,他依舊是內侍監總管,將來也會是平郡王身邊最得用,最值得信任的太監。
至於宋安然那邊,他隻能說一聲抱歉。辜負了宋安然的一番良苦用心,他很難過。但是他會繼續留在最適合自己的位置上,繼續為顏家為宋安然保駕護航。
顏均想去西北,那他就護著顏均去西北。宋安然要去海外生活,他就護著宋安然在京城的產業。
劉小七整個人通透無比,留在皇宮,他才會發揮出最大的價值。離開皇宮,他隻是一個落寞的無根之人,還會受人歧視。
劉小七做了決定,自然就要全力以赴。
忽悠住平郡王,讓平郡王離不開他,從此後他性命無憂,地位可保。
平郡王精神很好,整個人很亢奮。劉小七用著三寸不爛之舌,讓平郡王越來越亢奮,越來越激動。
等到天亮的時候,平郡王已經將劉小七當做了身邊不可或缺的謀士人物。
有劉小七這等人才伺候在身邊,朝政無憂,皇宮無憂,本王無憂。平郡王哈哈大笑起來。
劉小七趕緊提醒平郡王克製,現在還在孝期,莫要讓人抓住把柄。
平郡王收起臉上的笑容,“劉公公說的對。和劉公公一夜深談,本王獲益良多。本王沒有想到劉公公博覽群書,比朝中大儒也不差多少。”
“陛下謬讚了。能為陛下分憂,是奴才的幸運。”劉小七躬身說道。
平郡王連連擺手,“本王還沒有登基,劉公公還不能稱呼本王為陛下。”
劉小七躬身說道:“在奴才眼裏,王爺的才華震古爍今。王爺繼承皇位,定能開創不朽偉業。”
“哈哈……”
平郡王大笑起來,一夜沒睡,但是平郡王絲毫不覺著累。他隻覺著興奮,興奮到一口氣就能幹翻所有朝臣。
笑過之後,平郡王大手一揮,說道:“劉公公以後就在本王身邊當差。朝堂上的事情,本王還需要劉公公在旁多加提點。”
“王爺有令,奴才萬死不辭。”劉小七表現得十分恭敬,讓平郡王渾身上下舒坦無比。
接下來,劉小七親自伺候平郡王用早餐,又親自伺候平郡王洗漱更衣,前往靈堂。
內侍睜大了眼睛,不明白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為什麼一晚上過去,世界就變了。本來必死無疑的劉小七,搖身一變,竟然成為平郡王身邊的人。
這太不合理了。自古以來,新皇繼位,都會將前任帝王留下來的人趕盡殺絕。就算不趕盡殺絕,也會打發出宮,去守皇陵。
而劉小七卻創造了一個奇跡,他本是元康帝的人,卻又做了平郡王的心腹。這人得多牛逼,才能做到這一切。
還是說平郡王腦子不好使?不然平郡王怎麼就會信任劉小七,還將劉小七留在身邊伺候?
在劉小七眼裏,平郡王的腦子的確不好使。其實平郡王並不笨,反而還相當聰明。不過也要看和誰比。
和普通人比,平郡王算是拔尖的,沒多少人能夠超越平郡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