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8章 顏均的狂(3 / 3)

永泰帝背負著如此重大的壓力,一夜一夜的睡不著,整個人肉眼可見的瘦了下來。眼中滿是血絲,精神萎靡不振,偶爾卻又詭異的亢奮。

朝臣們為了顏均吵翻了天,永泰帝坐在龍椅上,冷冷一笑。你們這群蠢貨,吵來吵去有用嗎?顏均連他這個天子都沒放在眼裏,又怎麼會將朝臣的想法放在眼裏。顏均已經不是吳下阿蒙,還想要朝廷威嚴轄製他,根本就是做夢。

可憐這群朝臣,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竟然天真的以為顏均真的會聽朝廷號令。

其實朝臣們並非真的天真,他們隻是不知道該怎麼對付顏均才有用,隻能用自己最擅長的辦法。好歹也要造出點聲勢來,先將顏均的名聲搞臭,說不定就會有意外的收獲。

朝臣們堅信,一個人的名聲好壞,決定了一個人的前程大小。

這話不能說不對,至少用在文臣身上,基本是對的。隻可惜,顏均不混文官集團,又遊離於朝堂之外。

可以說,朝堂上罵顏均最凶的那些人,都沒有見過顏均一麵。他們對顏均的認識,全是來自於奏章,來自於別人的描述。

沒有見過顏均,自然沒辦法對顏均做出準確的判斷。畢竟顏均的外貌,還是很有欺騙性的。

就在朝臣們吵鬧不休,永遠吵不出一個結果的時候,顏均給容玉下了一個通牒。

顏均要求容玉交出李義本人,以及攻打道義縣的所有反賊。否則他就發兵攻打襄州。

顏均在信裏麵說得很清楚,他暫時不想和容玉打仗,他會給容玉留下足夠的空間,讓容玉部發展壯大。但是如果容玉不肯交出李義部,那就別怪他不講情麵,直接滅了容玉。

容玉看完顏均的信件,嗬嗬冷笑,將信件丟在桌麵上。

顏均小兒,竟然敢寫信威脅他。想當年,顏宓都幹不出這種事情,顏均又有什麼本錢敢在他麵前放狠話。

緊接著,容玉又皺起眉頭。仔細想一想,顏均還真有本錢放狠話。

十萬西北軍,外加龐然大物四海商行,以及西北兩省,顏均的本錢很厚,比容玉厚十倍。難怪顏均小兒敢寫信挑釁。

容玉笑了起來,顏宓生了個好兒子啊。

要說不羨慕,那肯定是假的。容玉的兒子也不差,可是比起顏均,還是遠遠不如。顏均已經獨當一麵,有爭霸天下的勢力。他的兒子,卻還在他的羽翼下磨煉。

容玉咬牙,他本是極為驕傲的人,和顏宓不相上下。

當年,顏宓聲名赫赫,容玉打心裏不服氣。他自問不差顏宓分毫,隻是名聲不如顏宓而已。

而今顏宓去了海外,顏宓的兒子卻跳了出來,狠狠的刷了一波存在感。兩萬官兵,說殺就殺,這份膽量魄力,讓人心驚膽顫又佩服。

通過這件事情,容玉在顏均身上看到了宋安然的影子。

母子二人平日裏都是一副和善麵孔,可是一旦翻臉,那絕對是狂霸酷拽。更準確的形容,就是殺無赦。

容玉一巴掌拍在信件上,亂世中都靠勢力說話。顏均勢力最強,容玉必須給顏均麵子。

因為容玉需要空間和時間來發展自己的力量。得罪了顏均,對容玉沒好處。

容玉理智上已經考慮清楚,必須將李義部交出去。但是心裏頭卻始終憋著一股氣。

當年,他沒能狠狠壓顏宓一頭,這是他的心頭的遺憾。如今擺脫了顏宓,卻還要被顏均壓一頭,這讓驕傲的容玉如何服氣。

容玉臉色發青,閉著眼睛,用盡所有的力氣,才將心頭的衝動壓下去。

容玉厲聲大喝,叫來親兵,“安排下去,將李義部全部綁了,給晉國公送去。尤其是李義本人,絕對不能讓他逃,更不能讓他死。要死也要死在晉國公的手裏。告訴晉國公,這是本將軍的一點心意,請他笑納。容顏兩家,世代交好,本將軍不會亂來,也請晉國公遵守規矩。”

親兵領命而去。廢了點功夫,趁著晚上吃飯的時候,將李義部全部放倒。接著將人綁了,兩夜送出城。至於李義本人,更是五花大綁,連根手指頭都動彈不了。

李義部被送到顏均賬下,容玉的親兵將容玉的告知顏均。

顏均挑眉一笑,然後麵無表情地說道:“回去告訴容世叔,本將軍是守信之人,答應的事情絕對會做到。另外告訴容世叔,請容世叔快一點。本將軍耐心有限,等不了五年十年。我隻給他一年時間。一年之後,西北軍和馬賊幫必有一戰。”

話音一落,顏均的親兵直接抽刀,將容玉的親兵趕了出去。

容玉的親兵也是悍將,懾於這裏是顏均的地盤,才忍著沒發作。

等親兵回去見容玉,果然將顏均的話添油加醋的說了。

容玉卻笑了起來,他喜歡這樣的顏均。做事幹脆,絕不拖泥帶水。雖說一年的時間有點短,但是足夠容玉擴大勢力。倒時候,未必不能和西北軍一戰。

顏均這裏,顏均坐在主位上,正和李義進行一場‘親切友好’的談話。

顏均和李義聊家常,聊心路曆程。問李義為什麼要扯旗造反,這些年殺了多少人,殺過什麼地方。

李義一開始還昂著頭,不肯理會顏均。嚷嚷著:“要殺要剮隨便。老子不和你廢話。”

顏均笑了笑,揮揮手,親兵上前就開始對李義動刑。

李義哪裏想到顏均這麼不講究,一言不合就上刑。

李義是鐵血真漢子,卻也架不住嚴刑拷打。

李義屈服,老老實實的交代。說了他的出身來曆,又說了為什麼扯旗造反。原因很簡單,就是想趁機撈好處,過一過想殺人就殺人的快活日子。

顏均用著刀背拍拍李義的臉頰,問道:“這幾年,你每天都在過快活日子,是嗎?”

“那不能。比如被國公爺追趕的那些天,連口熱湯都喝不了,那種日子一點都不快活。”李義諂媚地說道。

顏均笑了笑,眼中閃過這一道殺意。

顏均問道:“你在道義縣,殺了不少人吧。”

李義連連搖頭,知道道義縣是個坑,他肯定不能往坑裏跳。

李義趕緊否認,“我們剛進縣城,還沒來得急殺人,劉黑達那廝就追來了。國公爺,我說的可都是真的,你一定要相信啊。道義縣百姓的死,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顏均嘲諷一笑,“你要是不攻打道義縣,縣令就不會派人求援。縣令不派人求援,劉黑達部就不會跑到道義縣,也就不會心生歹意屠城。你說,道義縣百姓的死,和你有沒有關係?”

李義趕緊叫道:“這,這不能怪我啊。我哪知道劉黑達那廝如此喪心病狂,竟然關閉城門屠城。我是反賊,可是我做人至少比劉黑達那廝有良心。我們隻搶劫,最多再裹挾一些人口,我們從不幹屠城這種斷子絕孫的勾當。”

顏均麵無表情地盯著李義,“有了劉黑達的襯托,你是不是就認為自己是個好人?要是劉黑達不追到道義縣,你打算在道義縣劫掠幾天?搶劫的時候,又有多少人死在你們的手上?李義,你最好別糊弄本將軍。糊弄本將軍的人隻有一個結果,死!”

李義看著顏均,顏均始終表現得很平靜,連大聲怒罵都沒有過。可是李義卻覺著害怕。像顏均這樣的人,殺起人來才是真正的心狠手辣。反倒是那些叫得凶的人,也僅僅是叫得凶而已。

李義膽戰心驚,小心翼翼地說道:“我原本打算在道義縣劫掠三天。國公爺,你也知道,這當兵的都有血性,一激動難免殺個人。但是我保證,就算我們真的劫掠三天,死的人也不會超過五千人。不像劉黑達那廝,為了掩蓋真相,竟然屠城。那廝才是真正的人麵獸心。我至少還算是個人。”

“嗬嗬……”

顏均冷笑。

李義越發害怕。看顏均年齡不大,長了一張命犯桃花臉,卻是個玉麵閻王。這樣的人,才是真正的殺人魔王。劉黑達那廝活該落在顏均的手上,死得不冤枉。就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逃過一劫。

李義鼓足勇氣說道:“如蒙國公爺不嫌棄,草民願意跟隨在將軍左右,為將軍驅策。”

顏均很意外,他奇怪地看著李義,問道:“你想降了本將軍?”

李義連忙點頭,“將軍,草民從小習武,天生力大。草民願意做將軍的馬前卒,請將軍給草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哈哈……”

顏均放聲大笑。李義不明所以。

顏均笑過之後,嘲諷地說道:“你竟然想投靠你本將軍。李義,誰給你的信心,讓你認為你有資格投靠本將軍?像你這種少啥劫掠,無惡不作的反賊,落到本將軍手裏,隻有一個下場,那就是:死!”

‘死’字一出,李義還來不及驚呼,人頭就已經飛了起來。

李義身首異處,顏均沉默地擦拭著手中的大刀。

顏均擦完了刀,對手下的人吩咐道:“外麵那些人除了被裹挾民眾,其餘全都殺了。”

“屬下遵命。”

西北軍殺起人來一點負擔都沒有。之前殺了兩萬官兵,屁事都沒有。這會殺起反賊來,更是理直氣壯。

顏均站在道義縣城門外。

這裏已經變成了一座死城,無人敢靠近。就連白天路過,仿佛都能聽到六萬亡靈的哭喊聲。

顏均用兩萬官兵的人頭,加上一萬反賊的人頭,祭奠道義縣六萬亡靈。但是這還遠遠不夠。

顏均看著破破爛爛的道義縣城門,心中發誓,總有一天,他會重建一座道義縣城。他會讓道義縣再次變得繁華富裕。

但是現在,顏均要在破舊的道義縣城門前立下一座石碑,紀念因屠城而亡的六萬亡靈。

顏均想用這種方式,讓所有人銘記道義縣,銘記這裏發生過的事情。同時也是警告天下人,老天不開眼,朝廷不給力,那就由他顏均來主持天罰。

顏均手持利劍,劍指蒼穹。這天,得由他說了算,這地,得由他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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