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就算顏均住皇宮,用太監,劉小七也不敢伺候顏均。他怕一旦到顏均身邊伺候,他和宋安然的關係就會發生改變。他怕有一天,顏均和宋安然會忌憚他,防備他。真到了那個地步,還不如讓他去死。
所以劉小七很確定自己留在京城,除了混吃等死外,一點存在的意義都沒有。
劉小七消沉了一段時間,宋安然也沒去開解他。有些事情需要適應,有些生活需要改變,而時間可以做到這一切。
宋安然建立銀行,啟用內侍太監,這個決定給劉小七帶來了新的希望。劉小七眼中迸發出灼熱的光芒。
劉小七終於找到了自己留在京城的意義和價值,那就是幫宋安然打理好皇家銀行。
宋安然在下一盤很大很大的棋,皇家銀行就是最關鍵的一環。所以劉小七無論如何也要幫宋安然實現銀行覆蓋全天下的目標。
劉小七出任皇家銀行第一分行的總管,頭銜變了,服飾變了,就連精氣神也隨之發生了改變。
銀行看似簡單,門道卻很多。
劉小七站在大門口,看著進進出出的老百姓,心中萬千感慨。這一刻,劉小七堅信顏均一定可以開創一個全新的時代。而他就是這個時代的見證人。
新發行的銀元和紙幣給老百姓的生活帶來了實實在在的便利。經過一段時間的推廣和發酵,京城的老百姓已經認可了皇家銀行新發行的紙幣。當然,最受歡迎的還是銀元。
銀元麵值半兩,但是在實際交易中,一枚銀元的價值一般都大於麵值。半兩銀元可以當做六錢銀子使用,甚至在偏僻的地區,可以當做七錢銀子使用。
對於這個情況,宋安然沒去幹涉。
老百姓很樸實,因為銀元貨真價實,做工精美,得到了老百姓的認可,老百姓才會將半兩銀元溢價。換做大周的錢幣,隻會跌價,從來不存在溢價的可能。
新錢在京城的推廣基本順利,慢慢由京城輻射鄉村,又通過各地商人和四海商行漸漸地推廣到全國各地。
當然,想讓全天下的百姓都用紙幣,此事任重而道遠,還有很長的道路要走。
新錢推廣順利,銀行業同樣順利。
由四海商行帶頭,很多商行都在皇家銀行開了戶頭,用支票本進行大宗商品買賣,的確方便了很多。
老百姓也開始有選擇的將閑錢存入皇家銀行。三個月後,當第一批儲戶從皇家銀行拿到了應得的利息,此事通過皇家報的宣傳,短短時間就轟動了全天下。
皇家銀行果然守信,說存錢給利息就真的給利息。隨著宣傳推廣,越來越多的人將錢存入皇家銀行。
而皇家銀行也迅速擴大,半年時間內,就從良家分行發展到二十家分行。
同時在江南,東南,西南,西北,兩湖等等地區,凡是經濟發達,民間富裕的地方,都陸續開設了皇家銀行的分行。隨著皇家銀行遍地開花,紙幣也隨之推廣開來。
皇家銀行信用很好,而且紙幣發行不是隨便亂發,是根據銀行黃金儲備量來發行,保證了紙幣的價值一直很堅挺。如此一來,大家對紙幣的認可度也逐漸增加。
當然,最最受歡迎的,還是做工精美的半兩銀元。
而且第一批五千萬枚銀元,被很多人當做傳家寶,收藏品收藏了起來。
緊接著皇家銀行發行了第二批半兩銀元,一樣是五千萬枚。依舊做工精美,用料十足。不過第二批很顯然沒有第一批有收藏價值。
初秋季節,碧空如洗。
宋安然坐在行宮的後院,旁邊放著幾籮筐的賬本,一部分是拆分後的四海商行的賬本,另外一部分是皇家銀行前兩個季度各個分行的總賬。
顏宓就坐在旁邊,給宋安然剝桔子吃。
宋安然翻開銀行總賬,對顏宓說道:“幸虧當初學堂裏培養了足夠多的會計人員。不然這麼多賬目,一個月都算不完。”
顏宓從不管賬,所以他沒有插手這些事情。
顏宓將剝好的桔子放在宋安然的手裏,說道:“嚐嚐味道。下麵的人從南方特意運來。”
宋安然吃了一瓣桔子,點點頭,“很甜,味道很好。京城有賣的嗎?”
顏宓點頭:“南北貨運商行的速度很快,今年很多人嚐試將南方的新鮮土特產運到北方來賣,幾乎每個人都賺了錢。”
南北貨運商行,就是從四海商行拆分出來的內陸運輸。
宋安然吃著桔子,暗自點點頭,問道:“聽說海軍已經組建完成,準備下海?”
顏宓笑了笑,“早就該下海了。沒有海軍護航,海商隻能在海域周邊轉悠。有了海軍護航,再遠的地方海商都敢去。”
宋安然笑了起來,“該製定一個政策,鼓勵海商往更遠的地方去。”
“這些事情要慢慢來。今年給老百姓的衝擊已經足夠大,接下來還是穩妥一點好。”
宋安然點點頭,“你說的對,現在還是穩妥一點好。先將民間的金銀都收上來,讓民間資金流通起來。隻要國內商業繁榮,那些海商不用朝廷驅策,就會賣力的尋找海外新大陸,尋找發財的買賣。”
宋安然翻著賬本,一口氣翻到最後,對顏宓感歎道:“皇家銀行這半年的業績,公布出去,不知道會刺激多少人。”
顏宓頭都沒抬,隨口問道:“怎麼了?是很好還是太差?”
宋安然笑了笑,說道:“不是太差,而是很好。你知道嗎,半年時間,皇家銀行通過吸收儲蓄,就從民間回收了五千萬兩的白銀,還有兩百萬兩的黃金。”
顏宓咋舌,“這麼多?民間果然不缺有錢人。”
宋安然含笑點頭,“民間的地主老財,幾輩子攢的錢都存在家裏地窖裏,這些人不是一般的有錢,是非常有錢。如今總算撬動了這幫地主老財的口袋,讓他們將銀錢存到銀行。”
宋安然繼續翻著賬本,嘴上則說道:“有了這兩百萬兩黃金,又可以發行兩千萬兩的紙幣。至於五千萬兩的白銀,一部分用來鑄造銀元,一部分存儲起來,以備不時之需。”
顏宓說道:“我聽說紙幣的推廣還算順利。可是到目前為止,皇家銀行總共隻發行了六千萬兩的紙幣,夠用嗎?”
宋安然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後說道:“當然不夠用。不過用紙幣的大部分還是平頭百姓,高門大戶,地主老財用紙幣的不多,他們更願意用銀行支票,或者是銀元。我打算接下來發行的紙幣,以小麵額為主。大麵額的紙幣,隻發行極少量的。”
顏宓點點頭,“這個策略很好。真正有錢的人,日常生活中極少用到紙幣。那些人還是更喜歡用白銀和黃金。”
說到這裏,顏宓笑了起來,“安然,你知不知道在京城有種說法,說是紙幣都是給窮苦人家,還有上不得台麵的商戶使用的。有身份的人要保持傳統,繼續用白銀和黃金。”
宋安然嗤笑一聲,“不用理會那些守舊的人。國內的金礦一年的開采量,隻有一百萬兩,這遠遠不夠。偏偏民間有存儲黃金的習慣,而且老百姓也不願意將黃金拿出來。
最近這段時間,我翻了大量的賬冊,估算了一下數字,其實國內並不缺少黃金。隻是大部分的黃金不是掌握在皇家手裏,而是掌握在那些傳承了上百年的世家大族手裏。
依我的估算,世家豪門手中掌握的黃金,足夠我發行上億兩紙幣。可是想要將民間的黃金全部回收,此事幾乎沒有可能。回收一半,也是難如登天。
老百姓都喜歡收藏黃金物品,不到走投無路,他們不可能將黃金拿出來交易。為了增加黃金儲量,一方麵需要銀行努力回收。不過回收的效果肯定會越來越差。第二條路就是去海外開采金礦。”
顏宓眉眼一跳,“去海外開采金礦,這可不是容易的事情。首先你得派人勘探礦產,光是這件事就得耗費數年的時間。”
宋安然笑了起來,“正好我知道有兩個地方有金礦。派人去勘察,順利的話,不需要幾年時間,半年一載就能在海外開采金礦。”
“果真?”
宋安然含笑點頭,“當然是真的。這種事情我豈能騙你。隻是海外大部分地方都是莽荒之地,野外勘探危險不小。其實有個國家,說他遍地黃金都不為過。如果我們的軍隊能占領這個國家,不,隻需要占領一部分地方,朝廷就不再為缺乏黃金苦惱。”
顏宓看著宋安然,一臉若有所思,“你是指身毒?”
宋安然點頭,“對,就是身毒,也叫天竺。”
顏宓笑了起來,對宋安然說道:“你這麼一說,我心裏頭就有點蠢蠢欲動。我都想親自帶兵前往身毒,看看那個國家是不是真的遍地都是黃金。”
宋安然說道:“遍地黃金,這話肯定誇張。但是那裏的黃金肯定很多。傳聞有寺廟,從地磚到房頂都用黃金打造。佛祖塑身,更是純金打造。那裏不光黃金多,各色珠寶玉器也多得令人咋舌。”
顏宓捏著自己的下巴,笑道:“你越是這麼說,我越是心動。安然,你成功勾起了我的好奇心還有征服欲。這樣一個地方,不帶兵去看一看,搜羅點好東西回來,那可是平生憾事。”
宋安然笑了起來,“再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那裏的人格外順從。隻要你尊重他們的宗教信仰,那裏的人就會心甘情願的臣服在強者腳下,五體投地的跪拜你。”
顏宓大笑起來,“這樣神奇的地方,我更應該去。就算不能親自占領那片土地,我也要去看看那地方的風物。”
宋安然小戴:“我也想去。隻可惜太遠,而且那裏氣候炎熱,生活在中原的人貿然過去容易水土不服。”
“那就安排海外的人過去。將海盜趕過去。人員問題總有辦法解決。”
顏宓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很顯然他心動了。
宋安然雙手拿著長輩,遮住半張臉,偷偷的笑了起來。
顏宓留在京城,並不快樂。至少在宋安然眼裏,顏宓快樂的時間太少。雖然每天都有很多事情要做,可是京城氣氛如此,想要獲得簡單輕鬆的快樂,以他們的身份並不容易。
該做的事情,差不多都已經做了。宋安然也在考慮離開京城的事情。
宋安然不想常住京城。京城亂糟糟的,人心亂,朝堂亂,新舊衝撞,各處都亂。這是開啟新時代,是社會大變革,宋安然心中欣喜。可要她長期在這種環境中生活,宋安然也不太樂意。
宋安然想去外麵看一看,走一走。看看新政在地方上的效果到底是好是壞,看一看民間的百姓生活情況,真正了解他們的需求。當然,享受生活,享受美食也是必不可少的。
宋安然見顏宓心動,心頭有些得意。
不過就算要離開京城,也要等過了年。
倒是顏箏這死丫頭,今年開春的時候,就偷偷的離開了京城。好在顏箏不是一個人離開,身邊還帶著護衛。
顏箏離開的頭三個月,一封信都沒有。估計也是怕被人找到,然後被抓回京城。
三個月後,顏箏才寫信回京。
宋安然剛想起顏箏,白一就拿著一封信進來。正是顏箏的信件。
宋安然撕開信封,拿出信紙看起來。
宋安然突然一聲怪叫,“大郎,我們閨女好像有心上人了。”
“怎麼回事?”
宋安然趕緊將信件交給顏宓。
顏宓皺著眉頭看完了信件。
在顏箏的這封信裏出現了一個新名字,而且出現的頻率很高。
宋安然和顏宓麵麵相覷,貌似閨女有了心上人,他們兩個做父母的是不是該出麵考察一番。
宋安然問顏宓,“你的人是不是一直跟著箏丫頭?要不要問問?”
顏宓沉重地點頭。自己的寶貝閨女突然有了心上人,顏宓覺著好心酸。究竟是哪個臭小子,竟然能夠打動寶貝閨女的芳心。
不行,他一定要將那個男人的祖宗八代都調查清楚。但凡有品行不端的情況,一定要堅決反對。
顏宓擔心寶貝閨女的終身大事,以至於別的事情全都丟在了腦後。顏宓趕緊調派人手,一麵保護閨女的安全,一麵調查男人的祖宗八代。
顏宓手下的人效率奇高,不到十天,就有了詳細的消息送到京城。
厚厚的一疊紙,記錄了顏箏口中的那個男人這輩子所有大小事情。
顏箏的心上人,名叫陸自謙,出生江南世族陸家,是陸氏嫡出六房嫡長子。
不過陸自謙的命運非常坎坷。他十歲那年,父親病逝,家族權柄落到嫡出六房下麵的小二房,也就是陸自謙的親叔叔手裏。就連家中的田產和鋪麵也都由叔叔打理。
陸母帶著陸自謙搬出住宅,住到別院裏,本意是為了躲清淨,遠離家族是非。
可是沒想到,親叔叔不甘心代為打理田產商鋪,而是想將陸自謙家的田產商鋪變成自己的。
親叔叔涉及陷害陸母,說陸母不守婦道,在外麵偷人。陸母不堪受辱,懸梁自盡。陸自謙家的田產商鋪全都落入親叔叔的手裏。
陸自謙年少,無力報仇,隻能將仇恨深藏在心底。
親叔叔也擔心陸自謙報仇,雖然不敢明著弄死陸自謙,卻想方設法的阻礙陸自謙讀書上進。
後來由陸自謙的母族出麵,經族長調停,陸自謙隨舅舅一家生活,在舅舅家讀書上進。
陸自謙讀書有天分,十三歲就取得了秀才功名,十八歲那年又考中了舉人功名。
不過這個時候,親叔叔已經攀上了知府大人,連指揮使大人也和他推杯換盞,互稱兄弟。
也不知道陸自謙是怎麼想的,反正他在十八歲這年報仇了,就在中舉後不久。
陸自謙借著中舉的好事,回老家探親,和叔叔一家和睦相處。外人看來,都以為叔侄二人已經盡棄前嫌,關係恢複如初。
就在大家被陸自謙表現出來的謙遜和善誤導的時候,陸自謙突然大發神威,殺了叔叔嬸娘,還有落盡下石陷害陸母的兩個族人,以及兩個婆子長工。
陸自謙一口氣殺了六口人,連夜離開家鄉,避走海外,做了一名海盜。
當秦裴率軍剿滅海盜,陸自謙就順勢投靠了秦裴,做了秦裴麾下一員猛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