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是鬧來著,不過這回她沒沾著便宜,讓大隊給修理了。”,張小寒停了下,接著說:“……到昨天我才知道我爸不是我奶親生的,是抱來的。”
“啥!你爸不是他們親生的!”姥姥一聽就從炕上站了起來,“我說呢,這一碗水端不平的是也不少,可也沒見過自家吃水,天天拿著水瓢從人家水缸舀水吃的。原來都這麼回事兒啊,張昌斌這個缺大德的,可算坑死我閨女嘍!”,老太太剛止住的淚水又流了出來。姥爺雖然沒說話,可就跟有仇一樣似得咬著煙袋嘴,腮幫子緊繃,明顯是生氣了。
“要不你就搬過來跟姥爺姥姥住,我們倆還省得冷清。”姥姥用期待的目光看著小寒說,“你爸不是他們親生的,那你跟他們就啥攙和也沒有了,這更好。那說起來跟你有血脈的就剩姥爺家了,你就搬過來吧!”
“姥姥,我要從孟家坨出來,就回不去了。我要得孟家坨活出個人樣子來,要自個爭氣要給我爸媽爭臉。再說,我爸媽都埋在哪兒,我哪兒也不能走啊,我的守著啊。”話說到這裏,張小寒的淚又從眼角滑落。
“唉,你有這個心,就是個好孩子。可有那個老攪屎棍子老攪和怕你安生不了啊。”姥姥歎著氣說。
“沒事兒了,大隊、還有莊裏的老輩兒們做主把我爸過繼給二爺張樹清了,家譜都改了,跟他們沒關係了,現在他們想鬧也找不著借口也找不上我了。”張小寒把過繼的事兒也跟姥爺姥姥說了。
“張樹清這人我知道,人還挺好。這回你爸媽這事兒,為了不讓薄秀芝出頭,專門上家找你姥爺我們倆說來著。說我們不出頭,他那邊也不讓薄秀芝出頭,讓大隊出頭這麼著錢在大隊,有莊裏老少爺們看著,誰也拿不走。他說萬一你要跟著薄秀芝她們過,再讓我們過去鬧一鬧,這錢得一家一半,要不你一分錢也落不下。”姥姥說出了一件張小寒所不知道的事兒。
“你跟你姥爺在屋待會兒,我弄飯去。”姥姥看了看窗外的太陽說。
姥爺那是坐不住的人,張小寒就也跟著退起來玉米粒。
花生米炒雞蛋、小白菜湯、兩合麵的餅子,姥姥很快做好了飯。
“在這兒住一宿吧。”吃著飯姥姥說。
“中。吃完飯,我去趟市裏後半晌坐六點的票車回來。七點嘍,姥爺你上車站接著我去,推著小推車啊。”張小寒說。
“你這麼大點兒,再丟了。有事兒等你大舅回來跟你去。”姥姥有些擔心。
“沒事兒、沒事兒!姥爺姥姥我走了啊,要不趕不上十二點半墾豐到市裏的車了!”張小寒放下飯碗就往外跑。
張小寒一看到姥爺那雙手就心痛的不行,他想了好久才想到,前世似乎從上高中開始,和姥爺見麵的時候,姥爺的手就似乎是經常縮進袖子裏的,可能是怕自己看見了心疼退學吧。在張小寒的記憶裏,姥爺的笑容出現最多的地方並不是在家裏,而是在集市上在別人誇他編紮的東西結實、好看的時候。那時候的姥爺一定是為他的手藝、為他的手藝能變錢,自豪驕傲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