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四麵討好高官(2 / 3)

跟戴笠比起來,毛人鳳雖然也有野心,但是時代不同了,他無法再像從前那樣無止境地擴張保密局的勢力。同時,他也不是一個有大魄力的人,不敢自作主張製定計劃,報蔣介石審批後執行。他所習慣的就是在蔣介石劃定的框框內,小心翼翼地把自己被交代的任務全力完成好。

或許是他自己也了解光憑自己這樣按部就隊地做事,並不能保證地位的安全。萬一某一天一個閃失出現了個失誤,那他就再難翻身了。為了給自己增加安全係數,他開始費盡心思地巴結那些國民黨的元老人物。

——相繼向三大頭折腰

毛人鳳的擔憂不是空穴來風。軍統局內部鬥爭剛剛結束,“外患”就接踵而至,不斷有各種勢力要求取消軍統局。國民黨內反對軍統的勢力主要有陳誠、何應欽、CC係陳果夫、陳立夫兄弟和財閥孔祥熙等人。連戴笠在世時,對這些人都忌憚幾分。毛人鳳在他們麵前更是用一隻手指就能撚死的螞蟻。

當時上海一個知名媒體對蔣介石的接班人做出預測,認為排第一位的是何應欽,第二位是陳誠,第三位是胡宗南。

為了自保,毛人鳳首先把橄欖枝投向了陳誠。這人著實不好對付,作為蔣介石最得寵的新貴,一向討厭軍統,憎恨戴笠。戴笠死後,他又把一腔怨氣全發在軍統身上,欲置之死地而後快。

當時國內國際、黨內黨外,都盛傳陳誠將成為蔣介石身後最有優勢的接班人。他數十年來,在蔣介石手下大紅大紫,無人能及。蔣介石始終對他沒有猜忌戒備之心,不但讓陳誠一身兼有黨政軍數要職,而且始終把他擺在各個時期重大事件的中心,加以培植運用,其恩寵有加,在國民黨內找不出第二人。

但是陳誠跟戴笠之間是死地。戴笠為了自己的利益,曾經捏造出一個莫須有的“逆反”的帽子扣在陳誠頭上,導致陳誠被蔣介石棄用了好幾年。戴笠死後,這個麻煩得由毛人鳳來擔。毛人鳳感覺到,如果不和陳誠疏通關係,憑借他在國民黨內的地位,十個軍統也要被他吃了。從那以後,他便決心要想盡一切辦法來緩和陳對軍統的惡感。他除了低聲下氣去請教之外,更托楊森去和陳誠拉關係,可是收效仍不大。陳誠到南京後,照樣對軍統進行過公開的責罵。毛人鳳考慮,這還是因為陳誠對戴笠的汙蔑仍然難以釋懷。他想,還是應該對症下藥,解開陳誠的心結。

毛人鳳特意厚著臉皮,專程到陳誠府上拜訪。聽說是毛人鳳來了,陳誠哼了一聲,沒好氣地說:“黃鼠狼給雞拜年,不知道他安的什麼心。”

陳誠的夫人譚祥好言安慰他:“見麵三分禮。他既然來了,也是客人。你好歹出去應酬一下。”一見到陳誠,毛人鳳連忙恭維說:“陳將軍是黨國的台柱子,是當今中國的英雄,人鳳一直想來拜訪,苦無機會。”

陳誠沒好氣地看著他說:“隻要不在背後使刀子,就是好同誌。他媽的!有的人就是壞,壞人沒有好報應,摔死郊外,大雨衝屍三天三夜。”

毛人鳳知道陳誠罵的是戴笠,可他仍舊低聲下氣地說:“戴先生是個火爆脾氣,他在世的時候,我對於他的有些做法也不滿意,但是卻沒有辦法,例如抗戰時期的第六戰區軍官叛變案就是一樁假案。”

陳誠沒想到毛人鳳會主動提這件事。他眼睛一亮,放緩口氣問:“哦,你怎麼這麼說?”

毛人鳳說:“這件事的確是戴局長辦得不周到,當時我們要勸,他又不聽我們的。現在我經過調查,已經查明真相,這件事和陳將軍無關。我會盡快把陳將軍的人放了並承報給委員長,說是一樁假案,並決定為這些將領洗刷了莫須有罪名,恢複名譽。”

聽了這話,陳誠一下子露出了笑容,他抓住毛人鳳的手說:“你和雨農不一樣,是好同誌!”

毛人鳳微微一笑,接下去兩個人相談甚歡。陳誠驚訝地發現,這個毛局長和戴局長很不一樣,不僅為人誠懇,圓滑,而且十分善解人意,體貼人心。他開始把他看做是可以親近的朋友,對他態度也十分友善。

第二天,毛人鳳令人從中美合作所把張振國等人提出來,在局本部設宴管待。席間,毛人鳳頻頻向張振國敬酒,道:“張先生,真是委屈你了,以前我明明知道你們無罪,可我沒有權力,沒有資格替你們主持公道,這回我放了你們,並非存什麼心,而是作為一個國民黨政府公務員憑本能的良心做事。回去以後,望你們不要有怨言,仍像從前一樣一心一意為陳將軍賣力,效忠黨國。”

張振國等人以為這輩子再也出不來了,見毛人鳳不僅放了他們,還說出一番如此動聽得體的話,一肚子的委屈也都化為感動,哪裏還有半句怨言?回去後,他們在陳誠麵前大大地讚揚毛人鳳,又給毛人鳳加了許多分。

毛人鳳放走張振國,又上書蔣介石,說張振國等人本意以生命捍衛領袖安全,維護領袖尊嚴,才準備成立一個小組織。蔣介石見了,很高興地說:“這就對了嘛,我是不會看錯人的,陳誠的人怎麼反對政府呢?”

從此,陳誠見到毛人鳳總是親昵地拍拍肩膀說:“我們是自己人,以後有什麼事盡管說。”能同陳誠是“自己人”,毛人鳳當然受龐苦驚,他要求陳誠支持軍統,不要讓軍統這個機構撤了,陳誠一拍肩膀說:“毫無問題。”

胡宗南是戴笠青年時代就拜把子的鐵杆兄弟。兩人交往密切,經常秉燭夜談,通宵達旦地謀劃國家大事。可以說兩個人是一個陣營裏的盟友。戴笠死後,毛人鳳自認為是戴笠的繼承人,自然也就繼承了他各方的人際資源。這在毛人鳳看來,是比戴笠留給他十萬家產還要重要。

但是毛人鳳心裏也明白,自己跟戴笠比,畢竟矮了一頭,不可能在胡宗南那裏得到平起平坐的尊重。他應該要像戴笠過去那樣對待胡宗南,時時將南京方麵的政治動向,悄悄與之通報,讓胡宗南覺得,戴笠雖死,耳目猶在。

毛人鳳的存心示好讓胡宗南感受到了他的誠意,兩個人也有了更多的接觸。不久,毛人鳳就抓住機會幫了胡宗南一個大忙,這讓胡宗南感激了他一輩子。

1947年初,胡宗南接到蔣介石的命令,定於3月10日進攻延安。等到占領延安之後,才發現延安竟然是一座空城,他跑到毛澤東住的窯洞裏,見桌子上壓著紙條,拿起來一看,上麵寫道:“胡宗南到延安,勢成騎虎,進又不能進,退又退不得,奈何、奈何!”胡宗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隱約覺得自己內部出現問題,所以讓毛人鳳和唐縱兩位特工專家前來分析局勢。

毛人鳳和唐縱到陝西不忙查案子,卻開始尋歡作樂。局本部的人發現胡宗南的秘書熊向暉是中共潛伏的特務之後,立刻發去情報,卻無人接收。葉翔之連忙安排飛機,親自前往西安和毛人鳳彙合。剛好毛人鳳一行也從延安返回西安,葉翔之劈頭第一句話就是:“報告毛局長,您又有立功的機會了!經過昨天我們徹夜審查,終於發現胡宗南的機要秘書熊向暉是共產黨!”

毛人鳳一聽,臉色立刻刷白。葉翔之缺乏察言觀色的能力,還在接著說:“局座,這可是一個大案,您趕快通知胡將軍,把熊向暉拘留起來吧。”

毛人鳳一下就順手把杯子砸過去,厲聲說:“拘留什麼?昨晚他就失蹤了!”

葉翔之愣愣地看著他。毛人鳳氣呼呼地說:“我們昨天白天還在一起喝酒,可是到晚上,胡將軍幾次找他,都不見蹤影,還以為他是喝醉了,休息去了。我估計,他應該是得到情報,早就溜走了。”

葉翔之驚訝地張開嘴,毛人鳳心情極其煩躁。一想到共產黨能夠深入到國民黨最核心的地方,而國民黨的特務曆次滲透、潛伏都遭到失敗,這讓他不由得十分憎恨,恨自己的無能和愚蠢。

“局座,還是報告委員長吧。”葉翔之急欲請功。

毛人鳳氣得破口大罵:“你就知道在蔣委員長麵前邀功,你不會動動腦子想想,我們沒有抓到熊向暉,肯定要被委員長責備辦事不力。這個責任是你擔還是我擔?”

葉翔之連忙說:“那不是便宜了熊向暉?”

毛人鳳說:“就算如此,我們也還是有好處的。隻要我們替胡宗南隱瞞這件事,就等於讓他欠了我們天大的一個人情。以後他這個西北王自然也會對保密局鼎力相助。”

說幹就幹。毛人鳳很快就找到胡宗南,把實情告訴給他。

毛人鳳話還沒說完,胡宗南已驚成花皮老虎,臉上紅一塊,白一塊的,好不自在。他低聲說:“難怪前一段我一敗於青化砭,二敗於羊馬河,三敗於蟠龍鎮,僅一個多月的時間,就一敗塗地。那時我就懷疑有內奸,但怎麼也沒懷疑到熊向暉頭上。現在看來,戰局的逆轉,全因為泄密之過啊。這件事能不能先別告訴蔣委員長?如果委員長知道我胡宗南眼皮底下有個共產黨,十多年沒有發覺,那麼一定會讓我吃不了兜著走。”

毛人鳳假裝為難地說:“蔣委員長現在盯我們保密局盯得很緊,我不敢保證能瞞得過去。”

胡宗南歎口氣,低聲下氣地求道:“人鳳兄,希望你高抬貴手,這件事情我們內部解決,以後保密局在西北有什麼需要的地方盡管說。”

毛人鳳思考一會兒說:“胡長官,你和戴笠親如兄弟,看在戴笠的份上,我也不會把這件事告訴委員長的。如果蔣委員長問起,我就替你擔著,這個你放心。”

胡宗南歎口氣說:“多謝毛老弟了。”

胡宗南果然說到做到。從此之後,他在蔣委員長麵前說毛人鳳的好話,不足筐挑,也夠籮裝。毛人鳳又搞定了保密局發展的道路上一個重要的護航人物。

毛人鳳替陳誠平反了冤假錯案,使他對保密局從厭惡變成讚賞;又利用胡宗南的內奸案,讓他欠了自己的人情。此外,該如何對付何應欽,就成了讓他有些無從下手的難題了。何應欽位居國防部長,自從戴笠死後,也是一個叫嚷取消保密局最凶的人。

拉攏何應欽,毛人鳳感到沒有冤假錯案可以利用,隻好以色、財、物予以拉攏。

戴笠死後,給軍統局留下四輛小轎車,毛人鳳去視察時,一眼就挑中了最好的一輛“別克”牌小轎車。潘其武在一旁吹捧說:“這轎車和局長身份正相配。”

毛人鳳一瞪眼睛說:“這轎車跟三國時的‘的盧’馬一樣,是會給人惹禍的。”

潘其武大惑不解。毛人鳳說:“戴先生留下的車我不開,怕晦氣。這車是專門給何部長準備的。”

第二天,毛人鳳坐上“別克”到了何應欽的府上。何應欽立即對這輛車讚不絕口:“好車、好車,不愧是世界名牌。”

毛人鳳微笑著從車中出來,作揖到:“毛人鳳拜見何部長。”

何應欽一愣,不禁有些酸溜溜地說:“毛先生真是好福氣,坐這麼高級的轎車。”

毛人鳳說:“我哪有資格坐這樣的好車,這是戴先生留下來的,我想何部長為黨國元老,整天為國事操心,又經常參加會議,隻有這樣級別的車和你的地位相符。請你收下這輛車,它表現了我們軍統全體人員對你的恭敬和推崇,請你一定要給麵子。”

何應欽想到平時對軍統沒有好臉色,就不好意思要,可是這車對他的吸引力又太大了,真是舍不得。看透他的這個心思,毛人鳳把車鑰匙往何應欽手上一放,一溜煙似地跑了。

俗話說,拿人家的手軟,何應欽自從坐上這個汽車,對軍統的氣也順了。見了毛人鳳也開始會露出笑容。這讓毛人鳳懸著的心稍微放下了些。

可就在這時,軍統又得罪了何應欽。

大約在1948年前後,軍統貴州站站長兼保安處處長周養浩見國民黨軍政人員紛紛搞起了“第三產業”,就連軍統內部許多站的站長都利用地位之便,做起了生意。周養浩頓時豔羨不已,經過一番冥思苦想。這位自恃胸中有了幾滴墨水的大特務,突發奇想,居然煞有介事地在貴陽辦起了一張報紙。可是,他的報紙辦了不過兩月,就引火上身。原來,這張報紙公開刊登了一篇文章,有理有據地分析開來,指出安順籍的國民黨大員何應欽是貴州省第一大財主。何應欽經侄兒何紹周得知情況後,氣憤至極。家底都被軍統翻出來了,他還怎麼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