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昏了頭的毛人鳳接受蔣介石的命令,想要以雲南作為最後的根據地,伺機反攻。但是毫無天時地利,更是違背人心向背的鬥爭,必然要走向失敗的結局。不但雲南的代省長暗中和中共聯係,就連他的下屬,軍統的情報人員也想要毒死他,來求得解脫。在一片片紅色大旗的揮舞之中,毛人鳳隻得黯然踏上去往台灣的飛機。
——四處爆炸製造恐慌
1949年前後,毛人鳳頻繁來往於昆明和台灣,蔣介石給了毛人鳳幾樁事急著等他來辦:其一,對聚集在台灣的“黨國元老”們施加壓力,迫使他們及早表態,擁護蔣“複職”;其二,要迅速“肅清”台灣的中共地下組織,以保“後方無虞”;其三,抓緊布置和開展對已失守的,或行將失守的城市和地區進行破壞,包括對中共領導人的刺殺;其四,當麵了解雲南的現狀和盧漢的思想動態。
蔣介石到台灣之後,住在了草山。草山是蔣介石到台灣後選中的一塊風水寶地,因為他篤信明代王陽明的心性之學,所以把它改名為陽明山。陽明山風景秀麗,草木蔥翠,一路鶯歌燕舞,但失敗臨頭的國民黨人卻無心欣賞這大自然的美景。
毛人鳳快步來到蔣介石的內室,老蔣臉色陰沉地站在一幅五萬分之一的大地圖麵前,指著上麵的各種標記對毛人鳳說:“共產黨最近的攻勢猛烈,形勢太壞,這次催你來台,不是說雲南那邊不要緊,而是……唉,你看。”
毛人鳳覺得頭皮一陣陣發麻,沒想到時間尚不到一個月,精心描繪的大西南計劃已經山窮水盡。中共方麵采用了大包圍的方式:楊勇兵團由湘入黔,直插川南,截斷了胡、宋的退路;同時,周士第兵團、陳錫聯部分別向川東、川西挺進,給予正南和側麵的壓迫。10月份,楊勇兵團攻克貴陽,直逼彭水,宋希濂退守烏江西岸,主力撤至西昌和滇緬的可能性幾乎不複存在。於是一場本來以四川為核心的所謂“西南保衛戰”,變成了一場以四川為核心的西南突圍戰。
蔣介石一時語塞,毛人鳳勸慰道:“委座不必過於擔心,隻要我們能守住台灣,等待國際形勢的變化,江山以後還是我們的。”
蔣介石歎了一口氣說:“胡宗南、宋浠廉是我一手提拔起來的將領,沒想到他們竟然這樣無用,實在有違我的栽培。”
毛人鳳又想說一些天命、地利的話,可是看到蔣介石愁苦的麵容,反而一時無言,兩人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
還是蔣介石打破了沉默,他間道:“人鳳,你收聽中共開國大典的實況沒有?”
毛人鳳點點頭。
蔣介石氣憤地在房間內走來走去,“我們是被自己打敗的,想一想我們北伐的時候,是多麼風光,現在竟然落到這步田地。”
毛人鳳還是沉默……
“毛澤東奪走了天下,但我們不能讓他太得意,一定要讓他睡不安穩。讓他睡不安穩,你懂我的意思嗎?”蔣介石問毛人鳳。
毛人鳳以詢問的目光看著蔣介石。
蔣介石說:“這段時間要製造幾起爆炸案,對叛變黨國的人要給予製裁,這樣就給人一種共產黨江山不穩的印象,你明白嗎?”
“學生明白。”毛人鳳答道。
1949年10月13日,蔣介石命令毛人鳳火速飛往廣州,執行炸毀廣州的緊急任務。
原來,伴隨人民解放軍勢如破竹的攻勢,蔣介石日漸喪心病狂,他指示毛人鳳要把廣州炸成廢墟,決不能讓中共得到一個完整的廣州,否則保密局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毛人鳳立即組織爆破隊,由保密局技術總隊副總隊長胡淩影親自率領,十萬火急直飛廣州。
毛人鳳到達廣州後,方知爆炸條件並不成熟。原來解放軍已經逼近廣州城,位居市中心的保密局臨時駐地,已經可以隱隱約約地聽見解放軍攻城的槍聲。整個廣州市內不見人影,商店關閉。代總統李宗仁發布命令,聲稱“中央政府”定於l5日遷往陪都重慶。看著一輛輛運兵車拉著纏滿繃帶的傷兵進進出出,保密局的內部文件被扔的到處都是,一副末日來臨的景象,毛人鳳顧不得傷心,咽下他流下來的幾滴混濁的淚,立即找來爆破大隊長胡淩影,商議爆炸廣州的安排。
胡淩影見列毛人鳳後立即大罵廣州衛戍總司令李及蘭。
原來,l0月12日那天,國民黨廣州衛戍副總司令兼兵團閉令劉安棋突然接到蔣介石的指示,要他把部隊全部撤到海南島,再轉渡台灣。顯然,蔣介石已存在放棄廣州,保存實力的打算。為此,李及蘭慌了手腳,趕緊逃命,先搭乘飛機跑到三杜島,再坐船去了澳門,廣州一下子成了沒有“政府”、沒有軍事首領的“死城”。這對保密局特工開展“大破壞”工作帶來了嚴重的困難,因為離開軍隊的保護與配合,很多工廠與重要設施已無法進入(廣州工人在中共地下黨領導下普遍開展了護廠運動)。
罵完李及蘭,毛人鳳苦澀地笑著問:“李及蘭是個混蛋,可是我們跟他一樣,總裁命令我們炸毀廣州,隻能執行而不能推脫。”
胡淩影一攤雙手說:“巧婦難為無米之飲,炸毀廣州需要的炸藥,我沒有辦法弄到,要使廣州城完全癱瘓恐怕辦不到。”
毛人鳳想了一會說:“我們不能學李及蘭,你執行命令有困難,這是我知道的,但是不能炸毀廣州,至少也要炸毀幾個重要目標,否則委座那裏難以交代。”
胡淩影建議道:“毛局長,你看海珠大橋怎麼樣?”
海珠橋建於1933年,全長356.67米,主橋全長182.90米,南北兩跨對稱布置,原為三孔下承式簡支鋼桁架橋,設計荷載為二列10噸汽車,中跨為開啟式結構,能向上分開,以利大船通過。
毛人鳳一拍雙手:“海珠大橋是廣州城市交通要道,如能炸毀當然再好不過,你有把握將它炸毀嗎?”
胡淩影一拍胸膛:“沒問題!”
當天晚上,胡淩影到處收集廢彈、炸藥,把它們一層層堆在海珠大橋下麵。晚上八點,毛人鳳下達了命令。
胡淩影將導火索全部安裝完畢,對副隊長金益德說:“引爆!”
稍傾,海珠大橋中央火光一閃,緊接著發出巨大的爆炸聲,海珠大橋四分五裂,那些碎片飛入空中,又散落在各地,大橋爆炸所引起的衝擊波將附近民房的玻璃震得粉碎。
毛人鳳遵照蔣介石的指示,在神州大地不斷製造慘案。然而人民政權穩如泰山,這是任何暗殺、爆炸活動都撼動不了的。毛人鳳的幾招用盡,沒有人和結果,反而使得隱藏在大陸的特務紛紛現行,他也不禁有了黔驢技窮之歎。
當毛人鳳最後一次登上開往台灣的飛機時,望著自己出生成長的土地上,不禁生發了極大的感慨。但他知道,他跟了蔣介石走,就再也沒有回頭路了。這片家園,也隻有夢中再見了……
毛人鳳自從離開昆明後,對盧漢一直不放心,隨著局勢的進展,他連續發了三封電報要求沈醉迅速解決盧漢的問題。
而沈醉拿著毛人鳳的電報,卻六神無主,隻得找國民黨西南特區區長徐遠舉商量。
“給我看看!”徐遠舉接過電報,展開一看輕飄飄地說:“沈站長,這沒有什麼可以商量的,動手就是了!”
“說的容易,你就不擔心自己的腦袋。”沈醉誇張地做了個砍頭的動作。
徐遠舉說:“沈老弟,你還不明白我們的處境,投共產黨是死路一條,因為共產黨最恨特務。不殺盧漢,毛局長不會對你發慈悲,為今之計,隻有殺盧漢。”
沈醉看徐遠舉分析的頭頭是道,隻好下了決心說:“遠舉兄,我聽你的。”
正在這時,衛士進來說,“盧主席有一封信給沈站長。”
沈醉小心翼翼地攤開一看,不禁搖起了腦袋,徐遠舉接過來看了看說:“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原來,盧漢邀請沈醉到他家開會。沈醉問道:“遠舉兄,你看我是否去?”
徐遠舉說:“你不去恰好說明你心中有鬼,給盧漢動手的口實。你去說不定盧漢要對你采取行動,真是進退兩難。”
“看來非去不可!”沈醉下了決心。他轉身對副官徐立仁說:“我的日記本、手槍、密電全部交給你,我10點準時去開會,死活隻有聽天由命了。”
1949年12月9日晚10點,幾乎是踏著時鍾的敲擊聲,沈醉走進雲南省主席盧漢在青雲路住宅的會客廳。橙色燈光下已就坐的有國民黨第八軍中將軍長兼雲南區訓練司令官李彌,國民黨二十六軍中將軍長餘程萬、師長石補天,憲兵司令部副司令兼憲兵西南區總指揮李楚藩,憲兵西南區指揮部參謀長童鶴蓮,空軍第五軍區副司令官沈延世。看到他們雖是一個個都佩戴國民黨政府頒發的勳標,但屋內空氣沉悶不同尋常。沈醉走近前,故意用開玩笑的語氣說:“怎麼,今天是開授獎會?”
沈延世道:“盧漢今天扣留了昆明的所有飛機,這分明是背叛黨國,沈站長是特工專家竟然也沒有逃出這一劫,來跟我們一起赴死了。”
一席話說的沈醉目瞪口呆,他立即下意識地將手伸向腰間。兩個士兵立刻拉住他的雙手:“沈站長,對不起,你還是把槍交了吧?”
餘程萬說:“沈站長,你還是識相一點。”
沈醉默默地坐到位置上。
一切又回到寂靜之中。不久,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外麵傳進來。室內的人緊張起來,屏住了呼吸,原來是盧漢的警衛營龍營長進來了。龍營長威嚴地說:“盧長官請各位將軍去一下。”
“什麼事?他就不能來!”
“長官們息怒,本營長隻是執行命令,若幾位不配合,本人隻好先禮後兵了。”龍營長的語調中充滿威脅。
眾人隻好朝汽車走去。
11日早上,《雲南日報》出版。第一版便刊出盧漢率部起義的通電和李彌、餘程萬、沈醉等人擁護起義的通電。廣播電台不斷播出這幾個人的講話,號召部下放下武器,響應雲南的和平解決。
沈醉命令保密局雲南站的全部特務交出武器、電台,蔣家王朝的最後一支完整的特務組織在人民解放的大勢所趨下,灰飛煙火。保密局雲南站的投誠也標誌著這支由戴笠開始的特工隊伍在大陸的覆滅。
而此時,戴笠的繼承人毛人鳳還在台灣準備著猖狂卻是無效的進攻部署。盡管毛人鳳心狠手辣,但他的所有招式隻是螳臂擋車,擋不住曆史的車輪。
——毛人鳳僥幸逃過一劫
隨著全國解放浪潮的風起雲湧,邊陲雲南也到處出現“反獨裁、反內戰、反饑餓”的巨幅標語。早已看破時局的盧漢漸向中國共產黨和人民接近,使蔣介石深感不安。但是山高皇帝遠,他遲遲找不到合適的動手的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