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汪偽國民黨“六大”,汪偽國民黨中央執行委員會特務委員會特工總部正式成立,由周佛海任特務委員會主任委員,丁默邨任副主任委員。李士群任秘書長,以丁默邨為特工總部主任,李士群為副主任。而特工總部的辦公地點就是在上海極司菲爾路76號(今萬航渡路435號),即後來臭名昭著的“76號魔窟”。
4. 成立特工總部——“76號”
李士群最早從事特務活動是在大西路67號。特工組織初期,隨著人數增加,活動範圍擴大,當初僅僅作為情報站的大西路67號已經不適用了。1939年春,由葉吉卿出麵,向上海銀行經租處租到憶定盤路(今江蘇路)95弄10號洋房一座,對外稱“葉公館”,作為活動基地。
1939年7月,汪精衛開始在上海建立偽政權,日本侵略軍為了配合這場醜劇的“演出”,增強其實力,就同意把丁、李的特務機構奉送給汪精衛。這樣一來,憶定盤路的房子,顯得又不適用了。因為這套住宅是縮在一條狹長裏弄裏麵的,汽車隻能直入,卻無法在弄堂裏掉頭。當時,為了安全,吳四寶還派人在弄堂口擺了個水果攤,負責望風,經常有人在弄堂裏出出進進與之聯係,使外麵情況得以通報入內。
李士群感到,這裏不僅氣派小,而且非常不方便,雖然房子比大西路要大一些,但是特務的人數也比那裏多上好幾倍,趕上捕人,院內更是擁擠不堪。李士群找到晴氣要求調換。最後晴氣親自為他們選定了極司菲爾路76號,使這裏成了汪偽集團主要活動基地和汪偽漢奸的避難所。
滬西極司菲爾路,屬越界築路,是公共租界工部局在租界外強行修建起來的。馬路治安由工部局巡捕房管理,馬路兩側治安則由中國警察管理。造成的結果是,這條路成為兩不管地區:罪犯在馬路上作案,隻要逃入路旁弄堂,巡捕房就無權追捕了;反之,在馬路兩側犯罪,隻要竄上馬路,中國警察也隻好幹瞪眼。於是,這裏遂成為不法歹徒橫行之地,社會秩序特別混亂。
76號是北洋軍閥陳調元建造的一座花園洋房,坐落在極司菲而路中段。它本身的結構,適於隱蔽的工作。院子裏麵很大,四周築有高大的圍牆,不易遭受外麵的侵襲。但門外的馬路是處於工部局巡捕的控製下,無法設崗。於是,丁默邨和李士群決意把戒備隊全部設在二道門以內,原來的洋式二道門,也被改造成牌樓式,牆上開了兩個洞,用於架機關槍。二道門的東邊一拉溜新蓋了20多間平房,作為警衛總隊的辦公室、審訊室兼駐地。花園裏的大花棚,改成了臨時的羈押所。中間有兩幢主樓,東麵一座稱“高洋房”,是丁、李等頭目所在地,一樓有會客室、會議室等,二樓是丁、李的寢室兼辦公室。
丁默邨生性多疑,又處在藍衣社活動頻繁時期,他每天晚上並不上床休息,卻睡在浴室內。他把浴室的四周裝上防彈板,睡覺時就在浴缸內放上一張棕繃,起床後再把棕繃撤掉。
東首主樓的側麵,另有一幢三開間的平洋房,駐紮著日本憲兵分隊。
“76號”的戒備非常嚴密。警衛總隊長吳四寶,在“76號”西鄰華村裏弄的西盡頭牆沿下,搭了一間木屋,還派幾個小特務在此開了一間白鐵店,又在華村東頭康家橋口樂安坊附近租了一個店麵,開了一家雜貨店,作為兩個固定的外圍“望風哨”。吳四寶還從曹家渡新康裏起,到地豐路(今烏魯木齊北路)秋園附近,派小特務設置各式各樣的零星攤販,作為外圍“流動崗哨”,隨時可與“望風哨”取得聯係。“76號”的大門,除了汽車進出,平時是不開的,人都由旁邊的小鐵門出入。它的門警層層加設,共有四道,凡是與“76號”有來往的人,必須持有通行證,方可出入,十分森嚴。
站崗的警衛雖然還是那些流氓惡霸,但現在也規規矩矩地穿上了製服,一改往日那副令人厭惡的形象:黑衣褲衫,敞胸露懷,帽子歪戴,口叼香煙,手掌裏轉著兩個鐵球或核桃,一副地痞流氓的惡相。隻有吳四寶我行我素。
有一天,李士群把吳四寶帶到晴氣那裏。因為日本憲兵報告:“76號”成員都是一群烏合之眾,他們到處稱王稱霸,敲詐勒索,騷擾民眾,為非作歹,希望晴氣加以管束。晴氣看到:吳四寶是一個40多歲的壯漢,黑黝黝的胖臉,油光滿麵,令人生厭。他那渾濁的雙眼遊移不定,手指上戴著金光閃閃的大戒指,胸前掛著金光閃閃的鎖片,顯現出一副貪得無厭的樣子。他提心吊膽又低三下四,一舉一動卻流露出一副飛揚跋扈、盛氣淩人的凶相,一看就知道是個愚蠢無知的暴力集團的大頭目。
李士群當著晴氣的麵狠狠地訓斥他,要他對違紀的行動隊隊員要嚴加管束。因為大部分行動隊員都是吳的“小兄弟”,李士群所下的威嚴命令是要通過吳四寶貫徹下去的。
待吳四寶走後,李士群對晴氣歎息:
“那個人曾經當過我輪船公司的保鏢,是個流氓大頭目,勇敢而且有統率的才能,所以我把行動隊交給他管理。與藍衣社的正式較量即將開始,他雖是一個能起作用的人,但沒有教養,因而在行動上缺乏理智,頗為棘手。要整頓行動隊,加強‘76號’的紀律,就必須對他開刀,但在粉碎藍衣社前,我想暫時不要去深究他。”
李士群對吳四寶一夥人的心態是矛盾的。但是,他很清楚,要想打擊藍衣社,在日本人那裏討好,為汪偽政權建立“功勳”,就不得不依靠這幫流氓亡命徒。他不時地施以手段拉攏這些人,他常說:
“我這裏就是水泊梁山,來我這裏的人,都可以小秤分金,大秤分銀。隻要肯舍得性命,我是不會虧待他的。”
他以“草莽英雄”自居,散布亂世出英雄的謬論,施展各種詭計,使這些憑義氣混的流氓阿飛,像飛蛾追光一樣,整天圍著他轉。
當時汪精衛的所謂“和平運動”,雖未公開開張,而“76號”的特務活動,已在先行開始了。它之所以迫不及待,是有一個原因的。當初李士群找丁默邨出來,把丁推為前台經理,自己甘居幕後時,李士群頗為得意,因為這時的李士群還看不到有什麼政治前途。他曾對汪曼雲講:因為太窮了,從日本人手裏弄些錢花。所以叫丁默邨做他的代理人,做得好,李士群也有份,做得不好,讓丁負責任。他的這一手,連老奸巨猾的丁默邨也被蒙過了。
李士群隻顧躲開這個漢奸頭子的名聲,卻不料想,橫裏竄出一個更大的漢奸汪精衛,而且日本人還要讓汪精衛來組織“政府”。李士群的如意算盤落空了。現在丁默邨不僅和汪精衛拉上了關係,而且,丁還把他的這份家當拿去做了本錢。這樣下去,丁默邨不僅官會比他做得大,即使撈錢,也會比他容易得多。
李士群待要反悔,卻又找不到借口。況且丁默邨與周佛海又是同鄉,即使翻臉,也不一定會占到上風。李在心裏暗自盤算,不如去抱汪精衛這株大樹,要汪精衛知道,丁默邨的這批“本錢”是我的,然後再在汪精衛那裏下些工夫,待時機成熟,再下手不遲。
為此,在李士群與汪精衛第一次見麵後,李士群寫了一封長信,托汪精衛的堂內弟陳春圃轉交給汪,信中說明了丁默邨的這份本錢是他的家當,因為丁在上海淪陷後潦倒不堪,他與丁私交較篤,甘願推丁為“大哥”,代為出麵,自居幕後,現在汪先生既然親臨上海,因陳經過,並“甘為前驅”。對於這封效忠信,汪精衛沒有複信,但他卻記住了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