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徐麗珍還是沒有起床。母親過來看了她幾次,她一動不動。徐麗娟喊了她幾次,她愛理不理的。
徐麗娟看著妹妹,她縮在被窩裏,很像是一隻刺蝟,渾身是刺,卻又渾身發抖——真的是既堅強,又軟弱。
母親疑疑惑惑地到廚房盛粥了。
徐麗娟一把掀開徐麗珍的被子,說:“麗珍,我都知道了。你這樣躺著不是辦法,起來!洗漱去!”
徐麗珍又縮了一會兒,在姐姐的“威逼”下,隻好起來。她穿著睡衣,蓬鬆著頭發,汲著拖鞋,拖拖拉拉出去了。簡單洗漱完,又回到床上。
徐麗娟把煮好的粥和鹹菜端到房間的桌子上,不容分說,把麗珍扯拉過來。
徐麗娟說:“陳銘浩那小子,都跟我說了。我罵了他!”
徐麗珍鼻子一酸,過了一會兒,說:“我告他去!”
徐麗娟嗤笑:“告他?你告得了他?人家有權有勢,到處是熟人,你還想把這事弄得沸沸揚揚,無人不知啊?”
徐麗珍垂下頭去,眼淚落在白米粥裏。
徐麗娟試探著說:“他想向你求婚!可他不敢來見你!”
麗珍一下子站起來,轉身回到床上:“不可能!”
徐麗娟坐在床邊,歎口氣:“麗珍,我們還能怎樣?陳銘浩也是誠心求婚的。憑良心說,這個人有才華,有地位,他配你,倒也綽綽有餘的。我們有什麼?你現在年輕,漂亮。這是你最大的本錢。過幾年,你到了我這個歲數了,你就知道,這些資本大大貶值了。”
徐麗珍拉過被子,蓋住頭。
徐麗娟像是自言自語:“麗珍,不是我說你,這事你也有不是。沒有酒量,你喝的什麼酒。喝了酒,還躺在人家的床上。唉,這能全怪別人嗎?”
徐麗珍已經在被子裏嗚嗚大哭起來。
徐麗娟像往常一樣去上班。
她昂首闊步地走路。遇到同事,不再是熱情而殷勤地打招呼,倒好像誰都欠了她似的,麵若冰霜,對人愛理不理的。
陳銘浩早早地站在大門口,似乎在等她。
徐麗娟目無表情地走過。陳銘浩看著她的臉色,主動地說:“麗娟,來了!”
徐麗娟點點頭。
同事們奇怪地看著這一幕。
徐麗娟來到辦公室,放下包,轉身去了衛生間,取出一把拖把,開始拖辦公室的地麵。每天早早地來拖地,這是她的老習慣了。自從她來到供應部,供應部的衛生大為改觀。可今天剛拖了兩下,同事老李來了,從她手裏搶過拖把,說:“我來我來!”就開始幹起來。
徐麗娟呆呆站了一會兒,供應部的王部長到來,徑直進了裏屋,喊:“麗娟,過來一下。”
徐麗娟走進裏屋。
王部長指指對麵的椅子,笑眯眯地說:“麗娟,坐。”
徐麗娟猶豫一下,坐下來。她原以為王部長又要吩咐她做什麼,可他今天有點反常。太客氣就是反常。
王部長說:“麗娟,昨天,陳總找我談話,了解了一下你的情況。”
徐麗娟打起精神來聽。
王部長說:“我彙報了你的情況,工作中任勞任怨,大公無私,可以說是既勤快又能幹。”
徐麗娟默默聽著,不知道王部長的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王部長說:“我們部室裏一直缺少一名副部長,昨天經研究,公司決定,提升你為供應部副部長。”
徐麗娟差一點從椅子上滑下來,幸好她及時站起,連忙擺手:“不不!我不行!”
王部長還是笑眯眯地:“怎麼不行?我看你就行!麗娟,好好幹,以後,你就是我的左膀右臂了。”
徐麗娟不知道是怎麼走出裏屋的。她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憂。這消息來得太突然了。王部長說,她升職的通知這一兩天就會下達。她想起供應部的幾位同事,因為副部長這職位的空缺,一直在明爭暗鬥著。誰也不會想到,這個位置最後會落到她的頭上。這太令人難以置信了!這感覺,就像當初她來到供應部的時候一樣。人的命運是多麼奇怪!說你能行你就能行,能行原來不僅僅是幹出來的!她感受到了陳銘浩的魔力。在公司這片天地裏,陳銘浩就是天!可是現在,徐麗娟的心情,憂遠遠大於喜,她覺得生活之路在她麵前打了一個死結。這死結打得太結實,她解不開。真正能解開的,恐怕是麗珍。麗珍會解開這個結嗎?她想起麗珍斬釘截鐵地說:不可能!心情不禁又沉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