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某個深夜獨自看邵氏那部被冠名為“情色”的《唐朝豪放女》。影片中諸多瑰麗香豔的場景我都忽略不計,入心入骨的隻有那夏文汐演繹下的一代才女魚玄機。
貌美若仙、才情似與天齊的女子,終其一生的美麗、才華、光陰,隻鍛造了一句“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的清冷詩句。然後,在一片氤氳之中,她保持著二十六歲時的嬌顏,盈盈淺笑著離去。
愛情,還在那端響徹入耳地等待著。她,至死都仍是個渴望愛情的魚玄機。
凝視著,我的眼濕潤了。暗思量,愛情,於女子而言到底是什麼?
生命,幸福,抑或傷痛?回過頭來,看三毛經曆過的那段最初的愛情,心有了淒惻的涼。
19歲的三毛,在家休學七年後,做了一名台灣文化學院哲學係的選讀生。由是,宿命地遇到了才華洋溢的舒凡。
舒凡,本名梁光明,是戲劇係二年級的高才生,當時已經出版了兩本集子,在學院乃是大名鼎鼎的才子。他雖長相平平,卻因此而成為學院幾乎所有女生心目中的白馬王子。
對於性情敏感、內心豐盈的三毛,他也有不小的吸引力。某一日,她終忍不住借來他的大作閱讀,讀畢,她便無可救藥地愛上了他。於是乎,三毛成了舒凡的尾巴。大約有那麼三四個月的時間,舒凡如一塊磁鐵,吸引著三毛亦步亦趨地跟隨在他身後。他去上課,三毛就逃了自己的課,跟他去戲劇係旁聽。他去小飯館吃麵,三毛也會去,坐在旁邊。他去上街,三毛也會跟在後麵。
曾經,為了接近他,她用自己的稿費請客,可是他雖然吃了她的飯、喝了她的酒,卻仍是不理她。
她絕望了,卻不灰心,反之,決定主動出擊。在宴會結束後,她徑直地走向他,輕輕拿起他的手,掰開來,用筆在他的手心寫下了自己的電話號碼。癡情的三毛,終於打動了冷傲的舒凡的心。他們有了第一次約會,舒凡看著她那雙閃動著生命力的眼睛,眼眸中開始有了深情。三毛的初戀,由此有了結果。像所有的戀人一般,他們如膠似漆,一起讀書,一起吃飯,一起逛街……
可是,她是那種一旦愛了就會瘋狂投入的人,往往,這般愛著的人索要的溫情比施予者多。所以,她在這段愛情裏不斷受著傷,如同一隻蜷縮著舔舐傷口的困獸,原地打轉,無以逃脫。
愛裏困頓的三毛在舒凡即將畢業的時候提出了結婚的要求,然而,舒凡冷漠地回絕了她。
刹那間,她的世界荒蕪一片,心裏有什麼東西碎得到處都是。隻因她太愛他,隻因他不夠愛她。在這段愛情裏,癡心的她終從牆頭一抹迎風招展的嫣紅,跌成牆腳的一堆稀泥。之後經年,對於這段痛心的初戀,她再不多著墨。她在書裏曾大刀闊斧地寫過荷西,然而對於舒凡她再無一字書寫。可見這段愛情傷她之深,讓她經久不可愈合,亦無以示人。
如此閱來,真真教人心疼唏噓不已!也就是這次的情傷,迫使她踏上流浪之路。那一年,帶著一顆破碎傷痛的心,她選擇了遠走西班牙。踏上西班牙的三毛,自此腳步就踏在了流浪上了,同時也將自己的靈魂交付給了路途。
三宿命中的愛人——荷西
我素來相信,人世中,男女間的情緣膠著,是有著宿命的注定的,如那千年癡情的蛇妖白素貞跟凡俗男子許仙間的姻緣際會。
三毛的荷西,就是她宿命中注定要遇到並膠著的人。與舒凡的愛情失敗後,她選擇的是去西班牙求學。大胡子荷西,就是在這不經意間邂逅的。
荷西,小她六歲,卻因無比愛慕她,而不顧年齡小,勇敢地對三毛表露著心意:“Echo(三毛的英文名),你等我六年,我還有四年的大學要讀,有兩年的兵役要服,等到這六年過去的時候呢,我就娶你。”隻是,還沒從失戀中走出來的三毛並沒為此而心動,或者說,那時,她心裏還沒有準備好接受另一段新戀情;再或者,年齡小自己好多、一臉孩子稚氣的荷西還不能讓她的心因悸動而顫抖。她,隻把他當一個快樂的大男孩兒來看待,並平淡如水地和他相交著。所以,在西班牙待了三年後,她選擇離開,回到故鄉台灣。不久,生性自由浪漫的她,就遇到了那個讓她一見傾心的畫家。
畫家落拓一無所有,卻深得她愛情的滋潤。畫家說,自己沒有愛情,她就給他愛情;說沒有信仰,她就讓他信教。隻是,這個符合她某種理想化生活的男人,不是個美好的愛人,而是個糟糕至極的小人。
當她接受他的求婚,心甘情願做他的小妻子時,卻發現原來他是個有妻室兒女的人。感情的結束,更是讓她無法接受:陳父以賠給那個無恥小人一套房子為終結。
之後,她以為自己不能再愛人。誰知,當她邂逅父親的朋友,一個45歲的德國男子時,一切改觀。學識淵博、情感豐沛、穩重深沉的德國男子,很快用自己至為溫情的嗬護溫暖了她受傷的心。
於是,她再一次投入地陷入到愛情裏。接著,她還答應了他的求婚。隻是,天意弄人,老天再一次讓她的感情夭折,就在他們結婚的前夜,病魔奪去了他的生命。
這樣的結局,任誰都無法承受。悲痛萬分的三毛亦如此。萬念俱灰下,她吞下了大量的安眠藥,雖然被及時救治過來,但身和心都已千瘡百孔。最後,情傷累累的她,在同年冬天離開台灣這個傷心地,再次坐上去西班牙的航班。
這,已距離上次離開有七年之久。
如同宿命。在西班牙一個好朋友的家中,她和已經長得健碩成熟的荷西重逢。見麵時,浪漫而激情。朋友隻叫她閉上眼等候,閉上眼的刹那,驀地她被人攔腰抱起,旋轉。她睜開眼一看,驚奇地看到荷西那張深情款款的臉。
我想,那一刻,對於荷西她應心動了吧,否則,怎會在七個月後,成為荷西的新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