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夏 夢 絕代佳人的錦繡人生(2 / 3)

夏夢能做出如此勇敢爽快的決定,岑範自是感動不已。可惜的是,造化弄人。那時,從香港回內地是需要通行證的,但是這通行證得來很不容易,岑範是從一個廣州的親戚處輾轉得來的,而夏夢,則需要通過公司給予辦理。因為一張通行證的有效期限隻有三天,所以岑範便先行踏上歸程,夏夢則承諾一拿到通行證就去找他。

試想一下,他們二人本是長城公司好不容易才尋到並栽培的兩個台柱子,如今岑範已去,若夏夢再走,公司的損失真不是一丁半點。所以,夏夢的通行證一直未下來。究其緣由,也跟這有關。

自此,他們天各一方。相思,唯有用文字信件表達。夏夢給岑範發去了一封封沾染著淚水的長信,岑範自接到這樣一封封滿蓄著夏夢情絲的信件,也給夏夢寫了很多傾訴衷腸的信件。

令人痛心的是,夏夢的信他可以如期收到,而他寫給夏夢的信夏夢一次也沒有收到過。最甚的是,還有人詆毀岑範,說他變心了,說他拋棄了她。其實,信件是有人動了手腳,嚴防夏夢收到隻字片語,詆毀亦是故意而為之。

沒有哪個女子可以在愛情裏始終清醒,總是會看不到一些事實。

夏夢,也如是。在聽不到他一絲一毫的訊息後,她於思念中經曆了失望、傷心,以至於絕望、心灰意冷。最後,在父母的撮合下,還結了婚。

這一段屬於他們的愛情,就此真的成了隔岸的花,隻可觀望,無可近身。

到了1955年,夏夢才有機會去見他一麵。在北京北海公園,他們相見。一切過往誤會都得以解釋,可是又如何?她已是她人婦。

世間愛情,最苦最痛的就是這般,愛而不得,有緣無分。這以後,他們二人做了兄妹,也隻能做兄妹了……這以後,他的心中再沒有好過她的女子。後來的50多年裏,他再也沒有對任何女子動過心,盡管有無數美女傾慕才華橫溢的他。他曾坦誠過,若是沒有認識夏夢,人生也許會和別人一樣,在一個適當的階段結婚生子,過最日常的人生。“但是我認識了夏夢,別人就跟她沒有可比性了。”他如是說。

從此,他的世界,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在母親過世後,他便孑然一身,直到老去。也是,看後來的世事。夏夢沒能跟他一起回來,也是好的。十年動亂,誰知道會發生什麼?誰又能保護得了誰?誠如他說過的:“愛一個人,是要對方好。她現在家庭好、子女好、事業好,我覺得非常欣慰,甚至竊喜,幸虧沒有拿到通行證,如果那時回到大陸,以她的背景,還不知會遭遇到什麼災難。我又保護不了她。”

1983年的時候,他們曾見過。在香港的電影節酒會上,她俏皮地“啪”地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像曾經的某些時刻。後來,他們還一起拍了照。再沒有其他了。

他說:“挺好。我們在一塊兒,就像兄弟姐妹一樣。我覺得這樣的話,我們的情意就更長久。”

這樣的愛情,悲壯、無私,誠如安妮寶貝筆下最好的愛情。不求日息朝伴,亦不占有糾纏,有的,隻是內心的忠於。真好,隻是苦了愛意深的人!

三與金庸,恨不相逢未嫁時

在這世間,總有一種情感,超越愛情。

——是我愛你,卻不一定要結婚;我愛你,甚至都不要求一起。這樣的感情,回憶時或溫暖如春,或淚流滿麵。夏夢和大文豪金庸的那段感情,亦如是。生於浙江一個顯赫書香世家的金庸,原名查良鏞。少時多才的他從數千人的考試中脫穎而出,進入時年鼎鼎有名的《大公報》做編輯。後來,《大公報》香港版複刊,他便南下香港。

正是如此,他得以有緣和香港的夏夢相遇。此前,他在杭州《東南日報》任記者時,因工作結識了出生在中產階級家庭的杜冶芬,不久他便和她在上海舉行了盛大的婚禮,門當戶對的婚姻自然也得到了雙方家長的認可。隻是,他不願安於生活,心裏始終有一個外交官的夢想,盡管屢屢受挫,卻一直未曾放棄個人的奮鬥,不斷奔波於內地和香港之間。

時間久了,他們之間的感情就生分了,最後杜冶芬愛上了別人,他們分道揚鑣。

對於這段傷了性靈的婚姻,金庸在香港報紙隻聲明是杜冶芬不能生孩子的原因而離婚的。然而,他後來說出這樣一段揪心的話:“你愛一個人,要一生一世愛她,但往往做不到。不是你不想做到,是你沒法做到。世事難料,當初再好的夫妻,日後說不定也會分手……”

可見他內心受到的傷害是難以彌補的。離婚半年後,他邂逅了夏夢。於他而言,她是自己一生難以忘懷的女子。他曾經說過:“西施怎樣美麗誰也沒見過,我想她應該長得像夏夢才名不虛傳。”還說:“生活中的夏夢真美,其豔光照得我為之目眩;銀幕上的夏夢更美,明星的風采觀之就使我加快心跳,魂兒為之勾去。”

在他的眼裏,她天下無雙。

話說,那時他已才情斐然、享譽香江,卻為了能更多和夏夢相處,他寧願委屈自己加盟到長城電影公司,當了個編劇。他的密友曾透露,他愛夏夢如癡如醉,但苦於難在生活中見到夏夢,才想到了“加盟”這個絕招。他自己亦開玩笑說過:“當年唐伯虎愛上一個豪門的丫環秋香,為了接近她,不惜賣身為奴入豪門,我金庸與之相比還差得遠呢!”

是的,他這個多麵才子,在愛情麵前是個絕對的情癡。

時年,他以筆名“林歡”專門為夏夢量身定做的劇本《絕代佳人》,僅僅片名幾個字,便將對夏夢的愛意表露無遺了。

還好,他的才情亦被夏夢欣賞,隻是相逢時晚,她早在遇到金庸三年前就成為林葆誠先生的妻子。先生雖不是圈中之人,卻對藝術有著自己獨特的認知,並與夏夢情投意合。而夏夢自嫁給他,未有一天不忠於他,麵對圍繞在身邊的那些愛慕者,一律是拒絕的。對於情癡的金庸,她保有的更多的是一份尊重。

坊間流傳最多的是他們咖啡館的約會。這是他們僅有的一次約會,他主動地,她卻例外地應約了。在咖啡館清幽的氣氛裏,他們二人呢喃而語,詩意浪漫。在酒意裏,他終於沒能忍住傾吐了自己對她的愛慕。她聽了後,隻說:“今生今世難償此願,也許來生來世還有機會。”

從此後,他隻好把她捂在心窩。他們的關係,自此比愛情少,比友情多。再無法深戀,於是,帶著深深的失意他離開了長城電影公司,去創辦他的《明報》、致力寫武俠小說去了。隻是,她還在他心尖,揮之不去,在他的筆端,黃蓉、小龍女、王語嫣皆有她若隱若現的影子。他還在自己的報紙上為她專門開了遊記專欄,以追逐她的腳步。

1976年,夏夢告別從影十七年的影壇,告別了香港,移民去了加拿大。他的情海心波再次波瀾四起,一連數十天在自己的報紙上發布關於夏夢移民的消息,並且版版占據頭條位置。由此可見,夏夢在金庸心中的地位無人可比。

唯感歎,他們相逢於錯,恨不相逢未嫁時。而他一句嗟歎:“即使‘流水有情’也畢竟東流去……”言說的是他們這段穿行過春花秋月、最後一切往事都如煙的情緣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