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鄭 念 比古瓷,更美好的靈魂(1 / 3)

出身高貴,被稱為“最後的貴族”的她,曾留過洋,也曾坐過牢。經曆過歲月摧殘,也經曆過生死離別。人生裏的冰火兩重天鍛造出的是她的風骨。這讓她即便身陷囹圄,仍可保持著淡雅脫俗。得以在苦難中,始終擎著一個倔強、散發著香氣的靈魂,借由良好的教養,獨自抵禦著世間酷烈。時光荏苒,歲月無情流逝,卻依然奪不去她的風華。而倍增的是她由內而外散發出的優雅氣度。她用她一生的漫長歲月抒寫出一幕豐盈的劇,詮釋一種美好活著的骨氣。

一代名媛鄭念女士

百度上搜索鄭念兩字時,首先躍入眼簾的是晚年時她的照片。照片中的她,八十幾歲的年紀,著一襲黑花藍底的旗袍,一頭銀色卷發下,是她一雙幽邃晶亮的眸。歲月煙塵,仿似不曾侵蝕她的風華,她的狀態依然從容淡然,散發著超脫於時空的淡雅婉約氣質。

都說歲月最無情,似小偷,可以偷走女子所有的光彩,然而,於鄭念,歲月仿佛忘記了她一般,留給她的反而是奪目的令人難以忘記的美好容顏。

這樣的鄭念,亦因此被稱為“最後的名媛”。是如此,她這個永遠給人以清澈的美麗與寧靜之感的讓人驚豔的老太太,具備一切名媛氣質的。她,生而優雅。原名叫姚念媛,改名“鄭念”,是為了紀念因病早逝的丈夫鄭康祺。1915年1月28日生於北京,祖父是參加過戊戌變法的大地主;父親,則是留學日本海軍軍官學校的北洋政府的高級官員。

良好的出身,使得她自小就受到良好的教育,先後就讀於天津中西女中(另有一說在南開中學)和燕京大學(當時中國最優秀的大學之一),後來更是赴倫敦留學,就讀於經濟學院,並取得了碩士學位。

也就是在倫敦留學時,她認識了正在攻讀博士學位的鄭康祺,後來鄭康祺成為自己的相伴良久的丈夫。留學期間,他們結婚並完成了學業,在抗日戰爭爆發後的一九三九年他們結伴來到了戰時的陪都重慶。那年,鄭康祺任職於外交部,後被派駐澳大利亞。

在一九四八年的秋季,他們夫婦一起結伴回國,後來他們留在了這片生他們養他們的土地。世事變幻無常,他們亦未曾料到,隻任憑著一腔的熱血留下了。

丈夫鄭康祺,曾擔任陳毅市長的外交顧問,後又出任了英國殼牌石油公司上海分公司的總經理。作為西方的石油公司,殼牌石油也是一九四九年後唯一留在大陸的一家公司。一九五七年,丈夫鄭康祺病逝,鄭念開始接替丈夫擔任英籍總經理的顧問,有時還是代理總經理。

隻是這樣靜好的時日,瞬息被一場運動所摧毀。她的家被抄了,她也淪為了單身牢房的階下囚,唯一的在上海電影製片廠當演員的女兒更是被迫害致死。這樣的變故,也沒有將她打倒。一九七三年,她得以出獄,被安排在上海太原路的一處房子裏,處境肯定比看守所裏強幾千幾萬倍。然而,她依然沒有個人的自由,被暗中監視,被最信任的人出賣。因此,她心灰意冷,雖擁有一顆愛這片故土的心,卻無法容忍這種沒有安全感的生活狀態。

她的眼神裏有了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戒備,她的風姿綽約裏有了孤寂高傲。

於是,在可以出國的第一時間裏,她立馬申請了出國。那一年,她已經六十五歲,雖孤身一人,卻走得義無反顧。倔強如她,很快讓自己適應了新的生活方式和環境,比如高速公路上的駕駛、超級市場的購物以及銀行自動提存款機……盡管,也會心生惆悵,若有所思,但她仍“次日清晨準時起床,樂觀又精力充沛地迎接上帝賜給我的新一天”。

後來,獨立生活的她開始寫書,參加演講,以及資助青年學生。在異鄉的她即使失去了所有的親人,依然不失理智與信念,堅韌有力地生活著。

2009年,她病逝於華盛頓,享年九十四歲。

這一生,她這個有著優秀出身、良好教養、出眾外貌的女子,始終堅韌、優雅,具備古瓷一般美好的靈魂。有人說,年輕的美,不足為奇,年老的美,才更有說服力;有的人高貴浮於表麵,有的人則把高貴融進了骨子裏。

鄭念,絕對屬於後者。這樣的女子,才是真正的名媛。

二與生俱來優雅風骨

受過良好教育的她,不僅擁有至為出眾的外貌,還閃耀著一股與生俱來的優雅氣質。

這使得她在中學讀書期間就4次登上《北洋畫報》的封麵。她也因此成為當年遠近聞名的“風雲人物”,自是引得當時一眾官宦子弟的無盡追求。不過,她絲毫不為這些富二代們的追求所動。對她來說,這些人物再有錢,不過還是仗著一個有錢的爹,與自己毫無關係。她,素來不喜歡這種啃老的人,所以,她將他們拒之千裏。

直到遇到了留英的鄭康祺,她的一顆芳心才就此安定,自此也有了情感的依靠。

但是,她從來不依賴誰。她在上海的那個高雅而溫馨的家,也是她自食其力一手支撐起的。在被稱為“外國弄堂”的太原路上,她家的別墅就優雅地矗立在一片典型的歐式建築群落裏。在這裏,在新中國成立後的上海,鄭念一家依然保持著資產階級的生活方式。

住著有9個房間、4間浴室的花園洋房;有用人、保姆和廚師;穿著搖曳多姿的旗袍而不是解放服;並且他們在香港的彙豐銀行還有著大額的存款……這樣的家,曾被她的一位好友稱作是“這個色彩貧乏的城市中的一方充滿幽雅高尚情趣的綠洲”。事實上,她自己也頗中意自己用雙手經營的家,她亦曾如是充滿自豪地說過:“我的居所,雖則稱不上華廈美屋,但就是以西方標準來說,也可屬於趣味高雅的了。”

讀她的那本孤品著作《上海生死劫》,可以略還原她家趣味高雅的樣貌:藍白色基調的餐廳,紅木典雅的餐桌,餐廳的上方還裝飾著一幅當代名家林風眠的淺藍色油畫。櫥櫃裏,與之呼應的是陳列著的藍白色青花瓷器,這些瓷器更是名貴,據說都是康熙年間的古董。

一座工藝非常精湛的描金屏風,擱於房間的一隅,嵌滿了象牙的古裝人物顯示著它的價值不菲;另外,更多的古玩瓷器被十分藝術化地陳列在一個紅木架子上。一個古董櫃裏,整齊地擺放著白玉人像、玫瑰水晶香爐,以及她長年精心收集的優等玉石雕刻。而那個插康乃馨的花瓶,竟然是乾隆時期的古董。

這樣的家,顯示出的是她的高品位,而沒落入暴富的景象。除了精致的收藏品,家居的布置也十分見功底:窗上有帆布篷遮,涼台上垂掛著綠色的竹簾,就連窗幔也是重重疊疊的。白沙發上放著一對緞麵的大紅繡花靠墊。花園裏放著柳條藤椅,可以邊喝茶邊休息。如此溫馨典雅的布置,若不是女主人足夠蕙質蘭心,肯定是不可能的。除此之外,她家還有著十分豐富的藏書,從經典的中外名著到中國香港和英國的雜誌,可以說無所不有;另外,在她的家中還收藏有十分豐富的唱片,唱片機裏幽幽地飄出的聲音絕對是魅惑的,據說,她的女兒梅萍和她的朋友們最喜歡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