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看完《後漢書》,須將《通鑒》看一遍。即將京中帶回之《通鑒》,仿照餘法,用筆點過可也。爾走路近略重否?說話略鈍否?千萬留心!此諭。
滌生手示
鹹豐十年十二月廿四日
【譯文】
字諭紀澤兒:
曾名琮已經抵達我這裏,我剛收到你十一月廿五日的來信,從這封信中得知還有十五、十七日寫的兩封信至今沒收到。
你身體很弱,咳嗽時還有痰帶出,我心裏萬分焦急。不過你一定不要總是吃藥,藥能救人,也能害人。良醫救治病人,十分之七能夠救活,不治而亡的人尚有十分之三;若是庸醫,害死的人就是十分之七,而能救活的人不過十分之三而已。我無論是身在家鄉,還是外出治軍做官,親眼所見的幾乎盡是庸醫。我很擔心他們拙劣的醫術會有害於人,所以近三年來從不吃醫生所開處方的藥,也不讓你們吃鄉下醫生所開處方的藥。因為道理是顯而易見的,所以說起來也很懇切,你們必須認真遵從我的話,並依照著去做。每天飯後走上幾千步,是養生的第一秘訣。你每頓飯後,可到唐家鋪,或者到澄叔家走一走,順便拜訪他。這個過程的來回大約有三千多步,堅持三個月以後肯定會大有成效。
你通讀《後漢書》之後,一定要把《通鑒》閱讀一遍。按照我的做法,將我從京城裏帶回的《通鑒》,用筆圈點一遍。你最近走路是不是穩重些了?說話是否也略顯慎重了?千萬要注意這些事項。此諭。
滌生手示
鹹豐十年十二月廿四日(1861年2月3日)
【精華點評】
老話說“飯後百步走,能活九十九”,曾國藩說“每日飯後走數千步,是養生家第一秘訣”。百步也好,千步也罷,並非指一定要走上一百步或是一千步,可根據每個人的身體情況,飯後散步的時間以10~30分鍾比較合適。體弱、年邁的人可以少走一些,避免感覺勞累,增加心髒負擔;平時缺乏運動、體重超標、消化不良、食欲不振的人應多走一些。真正的飯後散步應該是溜溜達達地慢步走。尤其是晚飯後輕輕鬆鬆散散步,對身體大有好處,如果吃了晚飯就躺在床上,時間長了就會造成體內雜物、廢氣的積存,積聚後生病。所以,根據個人體質,飯後稍事休息,然後散散步,放鬆一下緊張的心情,可使身體保持健康而壽命倍增。
飯後散步和體育鍛煉不同,它可以給人帶來輕鬆愉快的心情和適當的胃腸保健,這也是一個人健康生活的良好習慣。散步可以使大腦皮質的興奮、抑製和調節過程得到改善,從而收到消除疲勞、放鬆、鎮靜、清醒頭腦的效果,所以很多人都喜歡用散步來調節精神。散步時由於腹部肌肉收縮,呼吸略有加深,膈肌上下運動加強,加上腹壁肌肉運動對胃腸的“按摩作用”,消化係統的血液循環會加強,胃腸蠕動增加,消化能力提高。散步時肺的通氣量比平時增加了一倍以上,從而有利於呼吸係統功能的改善。散步作為一種全身性的運動,可將全身大部分肌肉骨骼動員起來,從而使人體的代謝活動增強、肌肉發達、血流通暢。
【經典格言】
藥能活人,亦能害人。良醫則活人者十之七,害人者十之三;庸醫則害人者十之七,活人者十之三。
勸人以不服藥為上策
(1862年8月15日與曾國荃、曾國葆書)
【家書】
沅、季弟左右:
季弟病似瘧疾,近已痊愈否?吾不以季弟病之易發為慮,而以季好輕下藥為慮。
吾在外日久,閱事日多,每勸人以不服藥為上策。吳彤雲近病極重,水米不進,已十四日矣。十六夜四更,已將後事料理,手函托我。餘一概應允,而始終勸其不服藥。自初十日起,至今不服藥十一天,昨日競大有轉機,瘧疾減去十之四,嘔逆各症,減去十之七八,大約保無他變。希庵五月之杪①,病勢極重,餘緘告之雲:“治心以廣大二字為藥,治身以不藥二字為藥。”並言作梅醫道不可恃。希乃斷藥月餘,近日病已痊愈,咳嗽亦止;是二人者,皆不服藥之明效大驗。
季弟信藥太過,自信亦太深,故餘所慮不在於病,而在於服藥,茲諄諄以不服藥為戒,望季曲從之,沅力勸之,至要至囑!
季弟信中所商六條,皆可允行,回家之期,不如待金陵克後乃去,庶幾一勞永逸。如營中難耐久勞,或來安慶閑散十日八日,待火輪船之便,複還金陵本營,亦無不可。若能耐勞耐煩,則在營久熬更好,與弟之名曰貞、號曰恒者,尤相符合。其餘各條皆辦得到,弟可放心。
上海四萬尚未到,到時當全解沅處,東征局於七月三萬之外,又月專解金陵五萬,到時亦當全解沅處。東局保案自可照準,弟保案亦日內趕辦。雪琴今日來省,筱泉亦到。
同治元年七月二十日
【注釋】
①杪:年月季節的最後,此句指五月末。
【譯文】
沅、季弟左右:
季弟的病像瘧疾,近來已好了嗎?我不以季弟的病容易發而憂慮,而以季弟喜歡輕率下藥而憂慮。
我在外麵日子久了,閱曆也多了,每每勸別人以不吃藥為上策。吳彤雲近日病得極重,水米都不沾,已經十四天。十六日晚上四更,已把後事料理好,親筆寫信托我。我一概答應,而開始勸他不吃藥。自初十日起,到今天,十一天不吃藥,昨天竟大有轉機,瘧疾減輕了十分之四,嘔逆等症減去十分之七八,大約可保沒有大的變故。希庵五月末病得極重,我寫信告訴他說:“治心以‘廣大’二字為藥,治身以‘不藥’二字為藥。”並說作梅醫術不可依靠。希庵於是停藥一個多月,近日病已好了,咳嗽已止住了。這兩個人,都是不吃藥收到明顯效果的例證。
季弟迷信藥物過分,自信也太深,所以我憂慮不在於病,而在於吃藥,我諄諄囑咐以不吃藥為戒,希望季弟同意,沅弟也要力勸,至要至囑!
季弟信中所商的六條,我都可以同意。回家的日期,不如等金陵克得之後,也許可以一勞永逸。如果在軍營難以忍耐勞累過久,或者來回安慶閑散十天八天;等輪船的方便,再回金陵本營,也無不可。如果能耐勞耐煩,那麼在軍營久熬更好,與弟弟的名叫貞,號叫恒,意義尤相符會。其餘各條,都辦得到,弟弟放心。
上海四萬兩軍餉還沒有到,到時當解送沅弟處。東征局在七月三萬兩之外,又有專門解送金陵五萬兩,到時也解送沅弟處。東局保舉有功人員的文案自可照準,弟弟保舉有功人員的文案也將在最近趕辦。雪琴今日來省,筱泉也到了。
同治元年七月二十日(1862年8月15日)
【精華點評】
古人雲:“是藥三分毒。”我國最早的醫學專著《內經》對如何用藥十分講究,將藥分為大毒、常毒、小毒、無毒。治療疾病要求大毒治病,十去其六;常毒治病,十去其七;小毒治病,十去其八;無毒治病,十去其九。當今不少的人認為中藥大多數源出於天然的動植物和純中藥製劑,比化學藥品的藥性平和而安全,總認為不會發生藥物毒副作用。其實不然,如果任意濫用,亂投藥石,同樣亦會發生毒副作用。
有的人說:“補藥無害,多多益善,有病治病,無病強身。”這是誤解,如人參、黨參、黃芪等滋補藥,如果濫用亂服同樣也可導致毒副作用。曾有病例報道,有這樣一個人,本來身體是健康無病,就因服用了一支東北人參,結果導致胃部脹滿疼痛、頭暈、麵部潮紅、血壓升高、大汗淋漓,經診斷其症狀乃因服用過量人參而致“人參綜合征”。此人病好後,在很長時間乃食欲不振。誠然,補藥也不能隨便濫用,無病照樣傷身。“虛不受補”,藥不可以亂吃,任何藥長時間服用都會有副作用。為此,中草藥也要注意合理用藥,不濫用,不貪多,要遵醫囑服用,隻要善於辨證施治就能收到藥到病除的預期效果。
所以,身體有問題不能全靠藥物來解決,增強自我鍛煉,便自然做到“治身以不藥二字為藥”。
【經典格言】
季弟信藥太過,自信亦太深,故餘所慮不在於病,而在於服藥。茲諄諄以不服藥為戒。
放心靜養,以能睡覺安穩為主
(1864年5月2日與九弟曾國荃書)
【家書】
沅弟左右:
廿六日接弟廿三日信。廿七日傍夕蘭泉歸來,備述弟款接之厚,才力之大,十倍竺虔舊仆。而言弟疾頗不輕,深為憂灼,聞係肝氣之故。
吾日內甚鬱鬱,何況弟之勞苦百倍於我?此心無刻不提起,故火上炎,而血不養肝。此斷非藥所能為力,必須放心靜養,不可懷忿慪氣,不可提心吊膽,總以能睡覺安穩為主。(蘭泉言弟尚能睡。)
今日接到寄諭,江西厘金之訟,仍是督撫各半。然官司雖輸,而總理衙門奏撥五十萬兩專解金陵大營,未必盡靠得住,而其中有二十一萬實係立刻可提者,弟軍四五兩月不致嘩潰。六月以後,則淮北鹽厘每月可得八萬,故餘轉惱為喜。向使官司全贏,則目下江西糜爛,厘金大減,反受虛名麵無實際,洋務派在清政府中的代表機構——總理各國事務衙門
想弟亦以得此為喜也。茲將恭王谘文付閱,廷寄俟明後日谘去,即問近好。
國藩頓首
同治三年三月廿七日
【譯文】
沅弟左右:
廿六日收到弟廿三日來信。廿七日傍晚蘭泉回到這裏,詳細講述老弟對他款待之熱情。才力之大簡直比竺虔過去那位隨從大十倍,又提到老弟的病很不輕,深感憂慮焦灼,據說是肝火上升的緣敵。
我這幾天很鬱悶,何況老弟之勞累辛苦比我重百倍呢?心時時刻刻放不下,所以火氣上升,而血脈不能保養肝氣。這絕不是藥物所能起作用的,必須放下心來,安靜調養,不能心懷憤懣,自己生氣,不能提心吊膽,總是以能安穩睡覺為最重要。(蘭泉說老弟還是能睡眠。)
今天接到寄來的諭旨,關於江西厘金的爭議,還是兩江總督與江西巡撫各分一半。然而這場官司雖然輸了,總理衙門奏準另撥款五十萬兩專門解往金陵大營。雖未必完全靠得住,但其中有二十一萬兩實際上是馬上就能提取的,所以老弟一軍四五兩月之內不至於嘩變潰散。六月以後,則淮北鹽厘每月可收入八萬兩,所以我轉惱怒為欣喜。假使官司全贏下來,眼下江西還亂成一鍋粥,厘金收入大減,我輩反而徒有占江西全省厘金之虛名而並沒有實際收益。我想老弟也會為此次輸掉官司而高興吧。現將恭王發來谘文付弟一閱。寄來的諭旨則等明後天以谘文發去。即問近好。
國藩頓首
同治三年三月廿七日(1864年5月2日)
【精華點評】
孔子曰:“知止而後定,定而後能靜,靜而後能安,安而後能慮,慮而後能得。”這是說,入靜在學習創作、開發智力過程中起著重要作用。郭沫若在《靜坐的功夫》一文中指出:“靜坐這項功夫,在宋、明諸儒是很注重的,論者多以為是從禪而來,但我覺得,當淵源於顏回。《莊子》上有顏回‘坐忘’之說,這怕是我國靜坐的起源。”顏回的靜坐外忘其形,內超其心,和大自然融為一體,它表明靜坐可以達到高超境界。靜即是環境寧靜,亦是人心情平靜。如此靜養,人的心髒搏動有規律,血壓穩定。常為失眠所苦的人,大多是由用腦過度、精神高度緊張造成的,經過靜養後,精神放鬆睡眠質量會得到改善。正是“以靜養生,養心養性病邪除”。
在這封寫給九弟曾國荃的信中,提到的江西厘金官司一事。事端為江西的敵人與日俱多,曾國藩和江西巡撫沈葆楨因厘金分配問題發生爭執,沈葆楨要扣下應解湘軍的厘金,專充江西省的軍餉。
【經典格言】
此斷非藥所能為力,必須放心靜養,不可懷忿慪氣,不可提心吊膽,總以能睡覺安穩為主。
去惱怒如蛇蝮,去之不可不勇
(1864年5月18日與九弟曾國荃書)
【家書】
沅弟左右:
適聞初六常州克複、初八丹陽克複之信,正深欣慰!而弟信中有“肝病已深,痼疾已成,逢人輒怒,遇事輒憂”等語。讀之不勝焦慮。
今年以來,蘇浙克城甚多,獨金陵遲遲尚無把握,又餉項奇絀①。不如意之事機,不入耳之言語,紛紛迭乘。餘尚溫鬱成疾,況弟之勞苦過甚百倍阿兄,心血久虧數倍於阿兄乎?餘自春來,常恐弟發肝病,而弟信每含糊言之,此四句乃露實情,此病非藥餌所能為力,必須將萬事看空,毋惱毋怒,乃可漸漸減輕。蝮蛇螫手,則壯士斷其手,所以全生也。吾兄弟欲全其生,亦當視惱怒如蝮蛇,去之不可不勇,至囑至囑!
餘年來愧對老弟之事,惟撥去程學啟一名將,有損於阿弟。然有損於家,有益於國,弟不必過鬱,兄亦不必過悔。頃見少荃為程學啟請恤一疏,立言公允,滋特寄弟一閱,請弟且抄後寄還。
李世忠事,十二日奏結,又餉絀情形一片抄閱,即為將來兄弟引退之張本。餘病假於四月廿五日滿期,餘意再請續假,幕友皆勸銷假,弟意以為如何?
淮北票鹽、課厘兩項,每歲共得八十萬串,擬概供弟一軍。此亦巨款,而弟尚嫌其無幾,餘於鹹豐四五六七八九等年,從無一年收過八十萬者,再籌此等巨款,萬不可得矣。
同治三年四月十三日
【注釋】
①絀:缺。
【譯文】
沅弟左右:
剛剛聽到初六常州克複、初八丹陽克複的喜訊,正在高興,而弟弟信中有“肝病已經深重,痛苦的疾病已經形成,逢人便發怒,遇事便憂愁”等話語讀了之後,不勝焦急。
今年以來,蘇、浙克城很多,獨金陵遲遲沒有攻下,軍餉又奇缺,不如意的事情,不堪入耳的議論,紛至遝來。我都溫鬱成疾,何況弟弟那麼勞苦,比我勝過十倍,心血久虧,幾倍於為兄的。我自春季以來,經常害怕弟弟肝病複發,而弟弟每次事信均含糊其言,這四句則暴露了實情,這病卻非藥物所能治愈的,為人處世必須胸懷闊廣,遇事不惱不怒,疾病才可漸漸痊愈。蝮蛇咬手,則壯士斬斷其手,這才能以保全生命,我兄弟若要保全生命,應把惱怒當做蝮蛇看待,下決心戒惱怒不可沒有勇氣,至囑至囑!
一年來,我做了愧對老弟的事,隻撥去程學啟一名將,這有損阿弟。然而,有損於家,卻有益於國,弟弟不必過於抑鬱,為兄也不必後悔。剛看到少荃為程學啟請恤的疏折,立言公允,現特寄給你看看,請弟弟抄後再寄還給我。
李世忠的事,十二日奏結。又缺餉情形一片抄閱,就是將來我們兄弟引退的張本。我的病假於四月廿五日滿期,我想再續假,幕友都勸我銷假,不知你的意見如何?
淮北票鹽、厘課兩項,每年共得八十萬串,準備一概供給弟弟這一軍。這也是巨款,而弟弟還嫌少了。我在鹹豐四年至九年等幾年,從來沒有一年收過八十萬串的。再想籌集這麼大的巨款,萬萬做不到了。
同治三年四月十三日(1864年5月18日)
【精華點評】
養生戒惱怒,凡事都要心平氣和地對待,不要動輒發脾氣,否則不僅傷身,也傷感情,對養生十分不利。道理簡單,但很多時候,人很難控製自己的情緒。工作或生活上有壓力、心情煩躁、傷及“麵子”的時候,情緒總是容易失控,當事人事後又會非常後悔。惱怒,即生氣,佛教上叫做起嗔心。佛教裏把“貪、癡、嗔”視為“三毒”,而嗔是危害最大的。佛陀說:“一念嗔心起,八萬障門開。”所以,控製好自己的情緒,在許多時候是十分重要的。從養生角度上說,曾國藩的“去惱怒”養生哲學,還是值得借鑒的。有時心裏不舒暢的時候,不如換個環境,或者轉移一下注意力,比如跟朋友聊聊天,聽聽音樂,散散步,做點自己感興趣的事,盡量回避那些令自己不快甚至惱怒的事情,同樣可以起到“去惱怒”的目的。
【經典格言】
此病非藥餌所能為力,必須將萬事看空,毋惱毋怒,乃可漸漸減輕。蝮蛇螫手,則壯士斷其手,所以全生也。吾兄弟欲全其生,亦當視惱怒如蝮蛇,去之不可不勇。
善於保養,則忠孝悌皆能全
(1864年5月21日與九弟曾國荃書)
【家書】
沅弟左右:
得弟十三日信,具悉一切。常、丹之克,此聞已先得報。
各城皆得,僅餘金陵。城之堅而大,賊之悍而多,實非他處可比,弟切勿焦灼致疾,聽其自然而已。如奉旨飭少荃中丞前來會攻金陵,弟亦不必多心;但求了畢茲役。獨克固佳,會克亦妙。功不必自己出,名不必自己成,總以保全身體,莫生肝病為要。善於保養,則能忠能孝而兼能悌矣。
澤兒近日全愈,望勿記念。昨得沈中丞信,寄去一閱。上海頭批十五萬已到否?春霆之九萬已另谘商少荃矣。順問近好。
兄國藩手草
同治三年四月十六日
【譯文】
沅弟左右:
收到弟十三日的來信,盡知一切。常州、丹陽的攻克,我這裏早已得到報告。
各城都收複了,隻剩下金陵。城牆堅固又龐大,敵人凶悍,數量又多,絕非其他地方可以比,弟弟絕不要焦,以至於生病,任其自然最好。如果接到諭旨令李鴻章前來一起攻打金陵城,你也不必多心,隻是為了盡快結束這個戰役。你單獨攻克固然好,聯合攻克也妙。功勞不必一人全占,名望不必一人享盡,總要以保全身體,不生肝病為要。善於保養身體,才能做到能忠能孝而且能悌。
澤兒近來已痊愈,不要掛念。昨天收到沈中丞一信。寄去你看看。上海頭批十五萬已到了嗎?春霆的九萬已另寫文與少荃商量。順問近好。
兄國藩手草
同治三年四月十六日(1864年5月21日)
【精華點評】
一個人在通往成功的路上,有風有雨阻力重重。在這條崎嶇路上,必須具有多方麵的素質,要勇往直前、誌誌堅強,要有膽有識、有勇有謀……但所有這些都必須依托於一個前提條件——要有健康的體魄,隻有這樣,才會做好,才會做得更好。“身體是革命的本錢”,隻有擁有了健康的體魄,我們才能愛家愛國、拚事業、孝敬父母、兄友弟恭。但我們往往過多強調了理想與奮鬥,而忽略掉健康的重要性。
“身體是革命的本錢”這句話出自於毛澤東,他雖然日理萬機,但卻十分注意自己的身體健康,每日堅持鍛煉,因為他深知身體之於工作學習的重要性,所以他語重心長地說出了這樣的至理名言。試想,如果毛主席整日身體不適、疾病纏身,怎麼能夠運籌帷幄、決勝千裏,帶領全國人民取得革命的勝利。相反,諸葛亮的“出師未捷身先死”又會令多少人痛心惋惜啊。
【經典格言】
功不必自己出,名不必自己成,總以保全身體,莫生肝病為要。善於保養,則能忠能孝而兼能悌矣。
夜不能寐,用重心和平之法醫治
(1864年10月24日與四弟曾國潢書)
【家書】
澄弟左右:
九月十七日接弟八月廿九日信,係在縣城所發者。廿二三日連接弟九月初七八日兩緘,具悉一切。
弟為送科一之考兩次晉省,實覺過於勤勞,兄聞之深抱不安。且弟於家庭骨肉之間,勞心勞力,已曆三十餘年,今年力漸老,亦宜自知愛惜保養,不特為家庭之際,不可過勞也。
吾入金陵署中已半月,大小平安,隔日至沅弟處看病。沅之濕毒未愈,尚爾病痛,而肝鬱少減,大約十月初登舟起行。其濕毒與我廿五六年之病相似,而我之病似更重。餘勸沅不必吃藥敷藥,此等皮膚之疾,始可不治自愈。惟夜不成寐,卻是要緊之症,須用重心和平之法醫之。
褚一帆事,不能請諡。鹽局之事,全依次帥與黃、郭之言,斷不掣肘①。順問近好。
同治三年九月廿四日
【注釋】
①掣肘:原指拉著胳膊,比喻有人從旁牽製,工作受到幹擾。
【譯文】
澄弟左右:
九月十七日收到老弟八月廿九日來信,是從縣城寄出的。廿二三日兩天連續收到九月初七、初八日兩封來信,一切盡知。
老弟為了送紀鴻參加考試而兩次上省城,實在覺得弟過於辛苦勞累,我得知以後深感不安。而且老弟你為全家人費心盡力已三十多年,現年紀、精力都漸入老境,也該知道愛護身體,保養身心,不僅為了家族,就是為了你自己也不能過於勞累了。
我搬進金陵官署裏已有半個月,家中大小都平安無事,隔天到沅弟那裏看望病情。沅弟濕毒還沒痊愈,還感疼痛,而肝氣鬱結之症稍見減輕,大概十月初乘船啟程。沅弟濕毒之症與我道光二十五六年的病有相似之處,而我的病似乎更重一些。我勸說沅弟沒有必要吃藥、敷藥,這類皮膚病,終究能夠不以醫治而自行痊愈的。隻是夜間睡不著覺,卻是重要的症狀,要用保養心氣平和的辦法來治療。
褚一帆的事,不能請求諡號。鹽局的事,完全聽從次帥以及黃、郭等人的意見,決不從旁掣肘。順問近好。
同治三年九月廿四日(1864年10月24日)
【精華點評】
清代學者李漁曾和一位到處遊說養生訣竅的術士過招,起因是這位術士讓李漁拜他為師。於是,李漁就先向他請教長壽的方法,並講明倘若二人觀點不謀而合便拜他為師,否則就做個朋友。術士說:“延年益壽之方,任憑導引;安一生之計,惟賴坐功。”李漁答:“要是這樣,你的修行方法最苦,能修苦行的人才能做得到。我這個人又懶又好動,喜歡事事求樂,你的方法我做不到。”李漁認為:“睡眠能養精養氣,能健脾益胃,亦能健骨強筋。人要是幾個晚上不睡,就容易疲勞、生病;病人如果睡好覺,病就會減輕。故養生之訣,當以睡眠為先。”可見睡眠於養生的功效有多大!
在現代社會,節奏緊張,越來越多的人為睡眠不佳而煩擾,提高睡眠質量已成當務之急。一項新的研究顯示,連續多晚睡眠不足,即每天睡眠時間不足6小時,就會像連續兩晚不睡覺一樣對人體的精神造成傷害。被稱為“失眠專家”的李舜偉教授指出,在失眠人群中,有80%左右的失眠與心理、精神有關。睡前喝牛奶、熱水泡腳等固然能輔助人體更好地進入睡眠狀態,但如果失眠是由心理、精神壓力過大造成的,排除壓力,解決心理上的失眠負擔,才是正道。李舜偉教授指出的從心理上解決失眠負擔,正好與一百年前曾國藩“夜不能寐,卻是要緊之症,須用重心和平治法醫之”的觀點不謀而合。
【經典格言】
惟夜不成寐,卻是要緊之症,須用重心和平之法醫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