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樊簡從父母親那裏獲得的愛是貧瘠的,但她也明白,親如母女之間,客氣是最不需要的。
樊簡隻問了父母親的身體狀況,叮囑他們要好好照顧自己,再提前祝他們新年快樂,媽媽的話也和樊簡差不多。
在聽到碗筷碰撞的聲音後,樊簡說話的聲音一停,媽媽才笑了一下對樊簡說,今天是除夕,她在外麵也要備一點好吃的。隔著話筒,樊簡都能聽出媽媽話裏的有心無力和笑裏的勉強。
樊簡說了一聲,“知道了”,就掛斷了電話。
走出電話亭,樊簡望著眼前寬闊平整的水泥路,樊簡卻有些遲疑該不該在這個時候回到自己那狹窄昏暗的出租房裏去。
可是,不回去,她又能去哪裏呢?
一碗白米飯,加上辣椒醬,豆瓣醬,榨菜,再加上樊簡為自己加的餐,一包剛在樓下小賣店買的海帶絲。
這就是她除夕時的年夜飯,雖然都是素的,卻也有四個菜了,樊簡這樣安慰自己。
她端起飯碗,輕輕的說了一聲,開飯了。
樊簡的嘴角帶著笑,她雖然和她想象的年有點不一樣,但也沒差多少啊!
樊簡飛快的往嘴裏扒飯,不知道是太餓了還是想阻止什麼東西流出來。
今天晚上的米飯有些硬,樊簡這樣塞,一時沒有咽下去了,全部哽在喉嚨裏,樊簡感到一陣窒息般的難受。
那些哽在喉嚨裏的飯最終被一杯水衝了下去,樊簡這才知道,南國冬天裏的水也是冰冷的,也會讓她這樣難受,讓她鼻子酸酸,讓她眼睛濕潤。
“哐當”一聲脆響,樊簡手裏的筷子掉在了地上,樊簡遲疑了一下,才慢慢蹲下去撿,落在腳邊的筷子,樊簡伸手撈了好幾下,愣是沒拿起來,視線突然模糊了下來,樊簡伸出去的手默默的收了回來,抱住了自己。
這是樊簡長這麼大第一次一個人過春節。
在她的記憶裏,年應該是怎麼樣的呢?是震耳欲聾的鞭炮聲,還是照亮了個半個天空的燦爛煙花,是媽媽對親戚說起樊明得意的聲音,還是在那些親戚在樊簡向他們問號之後露出來半迷惘半恍然的臉?
南國的春節過的是隱秘的隆重,在泥白色的路麵上看不到什麼鞭炮燃過後的痕跡,街上的人也很稀少,要不是從那一棟棟的高牆寬院的房子裏傳出來一陣陣的歡聲笑語,樊簡還以為不止她一個這麼寂寥。
原來真的隻有她一個人這樣寂寥。
這樣的寂寥一直持續了一個禮拜,樊簡摸了摸自己口袋裏僅剩的二百多塊錢,咽了一口口水來撫慰喉嚨的幹澀,走進了一家電子公司。
這次樊簡要應聘的職位是公司的文員。
招聘的地點是這家電子公司的辦公室,兩三百人的電子廠,在南國這個高速發展的城市裏不算大,卻也絕對不能說小。
負責招聘的是一個身材豐滿,膚色白皙,長相端正的三十多歲的女人,鼻子上架著一副眼鏡,鼻子下方是一張塗的十分豔麗的紅唇,那張豔麗的紅唇此時卻是輕輕抿著的。
樊簡的心裏不禁打了起鼓。看來她的表現和回答招聘者並不是很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