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簡心頭僅存的一點希望消失了,斯泉已經是一顆枯死的樹,無論它矗立的姿勢有多麼筆直,但失去了根部的養分,矗立的再筆直也不可能再恢複生機。
有些事情, 你自己不麵對一下,你都不知道有多難。
樊簡拿著簡曆去找工作的時候才發現,要在年中找一個合適的工作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碰壁的次數多了,樊簡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因為她是一個不被父母疼愛的孩子,所以,才不配被社會優待?
樊簡除了找新工作,便將剩下的注意力都放在斯泉電子廠的身上。
樊簡試著說服自己,她是要去超市買東西,順便去斯泉看一下,當她站在斯泉門口的時候,她才發現,有這種想法並不是她一個人,那些熟悉的身影或抱著腳,或支著腿都坐在斯泉門口的超市外麵的休息椅上。
男女老少,容貌不同,姿勢更是不一,但在此刻的樊簡看來,他們都是一樣的。他們的臉上愁雲密布,滿眼的茫然和憂愁,他們的目光不時的落在那兩個漆紅大字上,眼底又隱隱的蘊藏著希望。樊簡覺得,比起這座工廠的實際擁有者,他們顯然更擔心斯泉的生死存亡。
樊簡在超市漫無目的的走著,好像是受到了那些人情緒的感染,亦或是那些熟悉也陌生的工友將樊簡心底的擔憂也勾了出來。
人們在仰望星空的時候,還不忘腳踏實地。樊簡想,這句話非常適合現在的她,無論精神世界如何的充足,但人的軀體總是需要食物的填充。
樊簡不想動用卡裏的錢,那是她留給自己的一條後路,雖然很小,但不滿二十的她,已經隱隱覺得那一條路的重要。
樊簡又走到了斯泉,那兩扇一直關閉的銀灰色的鐵門已經打開,門上漆紅的字也抖擻了精神。
樊簡來不及多想什麼,已經走了進去。
斯泉的一樓是包裝部,所有製作好的貨物會在這裏進行打包。但現在這裏依然沒有貨,桌麵幹幹淨淨的,樊簡順著樓梯去了三樓,辦公室的門前已經圍了不少的人。
樊簡從人群中擠了進去,才看到大門敞開的辦公室裏是什麼樣的景象。
矮胖的老板深陷在沙發中,老板娘穿著素淨坐在他的身邊,在老板的對麵有兩個神情嚴肅穿製服的人,老板娘遞了一隻筆到老板的麵前,平常看不到一絲上揚弧度的嘴角卻在這個時候揚了起來,“簽了吧!”
老板神情頹然,握著筆的手微微的顫抖起來。
樊簡入職的時間太短,工廠的事她知道的實在太少,她不知道那簽字意味著什麼。這件事情最後麵的結果是斯泉廠的每個人都隻得到了兩個月薪水的百分之七十。
而拿到發完了薪水之後的斯泉正式倒閉了。這顆從根部就已經壞掉的大樹再也保持不住筆挺的站姿。
拿到了薪水的人臉上看不到一絲一毫的笑。
樊簡聽在耳裏的,都是一聲聲的詢問,“你們找到工作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