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城裏的超市才剛通上電梯,老式的居民樓要配電梯是個奢侈又不合時宜的事。樊簡拎著皮箱一步一步爬到五樓,緊鎖的大門卻讓滿身大汗的樊簡瞬間來了個透心涼。
家裏的鑰匙有三把,樊簡好像從來都沒有拿到鑰匙的權利。她做的更多的是望著緊鎖的大門在樓道裏找一個合適的位置坐下枯等。
半濕不幹的衣服粘在後背上,寒涼中還讓人感到十分的不適。
樊簡顧不上那麼許多,從皮箱裏拿出一件外套披在身上,在被漠視的環境中長大的樊簡早已經明白了沒有什麼是比健康的身體更為貴重的。
也許是她的這個打扮太怪異,拎著大包小包回家的爸爸媽媽才沒有在第一時間把她認出來。
爸爸媽媽怔忪了好一會,直到雙手插兜走在最後麵的樊明叫了一聲“姐。”
爸爸媽媽才如夢初醒,從身上掏出鑰匙開門。“回來了也不說一聲。”爸爸放鑰匙的時候,媽媽似乎用手肘撞了他一下。
樊簡拉著箱子沉默的往她的房間裏走,屋子裏的景象卻讓她在門口卻步。
那張簡單的小床被蒙上了一層油布,以它現在的作用來看,其實不應該稱做是一張床,更確切的說應該是一個用來防潮防東西的高踏板。
那裏有樊明廢棄不用的書桌,有從媽媽房間裏退休下來的梳妝台,有爸爸當時愛不釋手,後麵棄如雞肋的按摩椅。還有一些用紙箱裝好的看不清是什麼東西的東西。
這裏唯獨缺少的,是樊簡的東西。
樊簡頓了好一會,才拉著箱子慢慢的走了進去。
那些原本被放在樊簡床上的東西,因為樊簡的歸來。不知道被媽媽安置去了哪裏。樊簡打開衣櫃,想讓在箱子裏憋屈幾天的衣服回到它們該到的地方去,也好安慰一下衣櫃長久以來的空缺。打開深紅色的老式衣櫃,樊簡被眼前的滿滿當當嚇了一跳。
櫃子裏什麼衣服都有,春夏秋冬,毛毯褥子,就是沒有樊簡的衣服。
爸媽的話客氣又疏離,倒不像是至親,更像是親戚。
電視正在播放的是樊明喜歡看的節目,爸爸媽媽看得直打哈欠,卻沒有去睡覺。這樣的場景是樊簡在想象中是最美好的,一家子圍爐夜話,哦,還是有點不同的,缺少親密談話,就像是一場無聲的電影,看到人難受,置身其中的人也是難受。
當樊簡說出要去睡覺的時候,爸爸和媽媽都鬆了一口氣。
在房門還沒關上,爸爸和媽媽就已經從沙發上離開。
家人之間是不需要客套的,爸爸和媽媽的給她的感覺更像是在陪一位客人。
樊簡的難受也隻是一陣,並不是代表她不難受,隻是既定的態度一時之間無法逆轉,那就隻有接受。
長久的分離足以讓很多關係變得疏離,爸爸媽媽在麵對樊簡時不知所措,樊簡在麵對她們時也難以做到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