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情都開始迷失在時間的長河中。
但總會有特殊的方式將它們留存,文字和照片是最鮮明最常用的載體。
樊簡從她已經那被放到不見天日的雜物間的老式書桌抽屜裏找了一本同學錄。
同學錄上的文字和信息又將樊簡的思緒暫時拉回到了校園時代。
整個高中生涯,她能留下的,除了那個一生的遺憾,一張畢業照,就隻有這本同學錄了。
樊簡緩緩翻動著手裏的通訊錄,心頭滋味莫名,紙張和墨水混合的特殊香氣讓樊簡喉頭微酸。
濕潤的眼睛落在某一頁的寄語上,“平安喜樂”是四個簡單的字,但要真的做到,又何其難?不用看,樊簡也能知道這是誰留下的,清俊工整的字體,很難模仿也很難再見到第二個的。
陳容給她留下的寄語多而雜,美好的祝福中夾雜著幾句趣語。樊簡是既感動又想笑。將寫在電話那一欄之後的數字抄下,樊簡握著手裏老舊在封麵上都開始出現黴斑的同學錄,最終還是把它塞到了原來的地方。
樊簡用手機撥下那串數字。
接電話的人聽聲音是一個中年婦女,樊簡認得這個聲音,她是陳容的媽媽。
簡單的問候了幾句,陳容媽媽就問起樊簡的現狀,冰冷的鏈頭被在指尖流連許久, 鐵屬也沾染上了暖意,但樊簡明白,隻要離開她的溫度,鏈頭又會回歸本來的冰冷。
樊簡無意對別人隱瞞自己的現狀,陳容媽媽在聽到樊簡的回答之後,原本熱絡的聲音多了幾分冷淡。她隻說陳容還沒回來。
樊簡握著手機的手指不由的收緊,陳容媽媽話裏的冷淡,她聽的出來。但想到一年多沒有音信的陳容,態度再冷淡樊簡還是想知道答案。
樊簡害怕受傷,被拒絕漠視的次數多了,她就把自己緊緊的包了起來。讓那些弱點都藏在別人看不到地方。
堅持很多時候都伴隨著倔強。
原來樊簡骨子裏還是倔強的,又或者她其實不那麼害怕別人對她的拒絕。弱點這東西,越親的人紮下去才越痛。
陳容媽媽歎了口氣,說出來的話卻帶著幾分得意,“你也知道,我們容容的成績比不上你,但我們為人父母的,怎麼能不替自己孩子多想一點呢?你說是吧?容容她,去上學了,這還沒到放假的時候呢!自然是不在家了。”
話已至此,樊簡好像也沒有再堅持問下去的必要了。
陳容媽媽的驕傲是如此的顯而易見,在她的心裏,早已經把陳容和她之間劃出了一道天塹。
或許,這道天塹不僅僅是存在於陳容媽媽的心裏。
樊簡曾經不止一次的在聊天軟件的聊天界麵上看到這樣的問題。
“你的成績這麼好,怎麼不去上學?”
那些問題都是來自和她一樣年齡並且跨進了大學的校門的人。
這就是不諳世事的年輕人和曆經世事的成年人最大的區別。
《十萬個為什麼》是隻適合小孩子的讀物,大人不會問為什麼,因為他們會自己尋找答案。
迷離昏暗的燈光搖曳,輪番在耳邊轟炸的噪音,說是鬼哭狼嚎都是奉承的高唱,狹窄閉塞房間裏四處流竄的酒精味,偶爾掃過臉上的彩色燈光,這一切都讓樊簡從心裏感到不適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