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簡有些緊張,顧盛安也是一樣的。
兩件簡單白色長袖上衣,兩張未經過任何修飾的頭麵,如果不是同樣的緊張和無措,專為機構照相的人還以為樊簡他們是來度假的。
“好。要帶點微笑,先生往你妻子的身邊稍稍靠近一些。”
這聲“妻子”讓樊簡有些失神。
妻子,這實在是一個美好的稱呼。
她今天開始,就正式的成為別人的妻子了嗎?
妻子的這兩個字前麵,該加上怎樣的前綴,才能得到真正的心安呢?
樊簡任由顧盛安拉著自己的手通過一段狹窄的樓梯,然後又走過在了一段在大樓中的 寬闊卻並不怎麼明亮的走廊。
緊貼樊簡手背的是一個幹燥溫暖的掌心,這似乎很好的撫慰了樊簡的害怕。
走過那道綠色的門,就是民政局的結婚登記的地方。
顧盛安拿著兩張紙走了過來,樊簡掃了一眼,上麵的問題頗有點像是上學的時候的少先隊員的口號。
小時候戴上紅領巾總覺得自己十分的光榮,將垂在胸前的紅領巾的順了又順。
等到稍微大一些, 周圍的人都係上了紅領巾,光榮感和使命感便不會再那樣的強烈,反倒是那些還沒有得到紅領巾的同學開始著急起來。
物以稀為貴,光榮也是,同樣的羞恥也是。
有些時候,我們甚至糊塗到分不清,我們始終真正的喜歡一個人還是應承了別人說的,我們該去喜歡一個人。
就好像是童年那塊視為驕傲的紅領巾,在隻有幾人有幸得到,並且樊簡也是其中一個的時候,她是驕傲的,她就像是孔雀愛護著自己漂亮的羽毛似的愛護著。
但其實,她現在已經想不起來自己在作為一位少先隊員的時候,那些慷慨激昂的宣言。
樊簡的筆尖在紙上停留了許久,顧盛安填好了自己的紙後,見樊簡許久未動筆,輕聲而關切的問道,“阿簡,你怎麼了?”
樊簡的心裏忽然起了一種說不出的想法,“我想,這裏應該填個不願意。”樊簡的語調帶著一種俏皮,但是聲音卻飽含了一種說不出的滄桑。
顧盛安一時分辨不清,樊簡到底是真的在開玩笑還是認真的。
他想也不想的就把手放在紙上,筆尖和手背的距離不過分毫。
“阿簡,你在說什麼啊?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顧盛安板著臉說了一聲,好在他注意到了這是公共場合,並且還是政府的機關辦事處,認真和恐慌滿布他的眼睛,豐厚的嘴唇在顫抖的時候,唇紋都變的富有層次感。
樊簡忽然輕聲的笑了出來,“我騙你的。”
她的笑聲並不大,但是眼角卻有幾顆晶瑩的淚珠被逼了出來, 樊簡搖了搖頭,不知是要自己躲避開那晶瑩的淚珠,還是要甩開她腦中雜亂無章的念頭。
兩個紅色封皮的小本本遞到樊簡兩人的手裏,顧盛安打開看了一下,眉目舒展的說了一句,“阿簡,你笑的好醜。”然後就將紅色的小本本遞到樊簡的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