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簡帶走了那個還未成型的孩子。
將他埋葬在一棵老榕樹下。
沒有墳墓,也沒有鮮花,沒有儀式,什麼都沒有。
有的隻是樊簡無盡的淚水,和呼嘯的風。
顧盛安將樊簡半拖半抱的拉回了家。
石真梅和顧淮南的臉色都不好看,看到樊簡也沒有要說話的意思。
樊簡也不想和他們說話,醫生說的話曆曆在耳,如果真的是因為她辛勞過度失去了這個孩子,石真梅和顧淮南,哪個不是狠心的推手?
樊簡有些茫然的坐在租房那張破舊的沙發上。
顧盛安將床上的被褥都換了,鋪好床讓樊簡去睡。
樊簡確實很累了,卻怎麼也睡不下,她滿腦子想的,都是那個護士嫌棄的,厭惡的語氣和神態。
“不要把這麼髒的東西給我。”
無論什麼時候想起來,樊簡的心仍是一陣陣的疼。
她說不出那種感受是什!護士那種嫌惡的語氣和神態讓樊簡既是憤怒,又感到自責。
身旁是淺黃色溜走著淺青色花紋及人腰高瓷磚,不過十月,一股深沉的寒意好像從瓷磚上傳了過來,讓樊簡感到了一陣刺骨的寒冷。
樊簡將被子往肩膀上拉了一點,她知道寒冷也好,傷痛也罷,都隻能自己安慰自己,自己保護自己。
顧盛安看到樊簡麵朝裏,背朝外的側躺著,隻站在離床不遠也不近的地方說了一句。
“阿簡,你好好休息,我先去店裏了。”
沒有一絲安慰之語,沒有一絲沉痛之意。哪怕是他曾經無比希望這個孩子的到來,哪怕他也和樊簡一樣剛剛經曆過傷痛。
其實,也並不是這樣。
那個離開的孩子畢竟還不曾以獨立的生命的出現在眾人的眼前,所以,因為那個孩子到來的歡樂也好,因為那個孩子離去的傷心也罷。
其實所有的情緒都是大人自己感動自己。
那個孩子在顧盛安這個父親的心上留下的印跡實在太淺。
他的離開也隻能算是流產,而不能說是喪子。所以,顧盛安很快就能從沉痛中走出來。
至於身上的疼痛,那隻是樊簡一個人在承受的。
綠色的鐵門響起了一聲“吱呀”,如同是這個暗沉的天氣發生在這個被陰雲暫時籠罩的家庭的一聲歎息。
但是陰雲總是很快就能散開的,疼痛不是自己承受的,他們是不會覺得痛的,反而會覺得是大驚小怪,矯情做作。
樊簡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再醒來的時候是下午一點左右。
顧盛安給樊簡端來了一碗肉粥和一碗湯。
樊簡沒精神吃東西,顧盛安放下粥和湯,說了幾句讓樊簡好好吃飯,多休息這樣的話就走了。
還是那句話,刀不砍在自己的身上,是不知道疼的。
樊簡不恩邦要求別人都和她一樣,但沒想到,顧盛安對此也是雲淡風輕。
當初知道這個孩子來的時候,他們要留下這個孩子的態度和意願都比樊簡堅決,還因為樊簡說不要這個孩子,一度罵樊簡是狠心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