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不允許樊簡傷心的太久。
事實上,她也沒有傷心的太久。
媽媽說的那些話將她從難過內疚的沼澤中拉了出來。
但樊簡又隱約的覺得媽媽又將自己推進了一個痛苦的深淵。
隨著時間的推移,她對那個孩子的悔越來越少,她對那個護士露出嫌棄厭惡的神情和語氣也慢慢的記不起來了。
今天是第十五天了,已經經曆過十五個日夜,無論是身體的恢複還是情感的牽連,樊簡都不像是一個剛剛失去過孩子的女人。
但樊簡永遠也忘記不了,在第七天的時候,她在洗手間裏哭的幾乎要斷氣的樣子。
那是一場眼淚的狂歡,也是對那個逝去的孩子,最後的祭奠。
現在是第十五天,樊簡推開陽台的門,初冬的陽光毫不吝嗇的灑在朝西的陽台上,微微有些風,樊簡卻並不害怕,她全身都包裹在厚實的衣服之中,這個小月子,她也將自己保護的很好。
微風不燥,陽光正好, 樊簡伸出手擁抱了滿懷的陽光。
顧盛安對樊簡的變化是高興的,畢竟眼睛是心靈的窗戶,你成日裏麵對一條臭水溝,那心情和麵對秀美壯麗的河山自然是不一樣的。
樊簡在二十一天的時候去了店裏,顧盛安隻說要她把衣服帽子手套全部戴好,全副武裝,不要受了涼,顧淮南對此卻頗有微詞,咧著嘴巴抱著胳膊和石真梅說了好些話。
這些樊簡都是看在眼裏,聽在耳裏的,但是付之一笑之後,樊簡就再也想不起來了。
唯二讓樊簡感到失落的是果凍對她的陌生和生意的陡然變差。
果凍不敢讓樊簡抱,那雙黑水銀似的眼睛無措又警惕的看著樊簡,對於樊簡伸出去的手無動於衷,甚至還搖了搖頭。
樊簡的心底無比的失落,她剛失去了一個孩子,另一個孩子還跟她生分了。
但人生就是這樣起起落落落落落的,樊簡很快就發現了,更讓她失落的還在後麵,她將全身捂的嚴嚴實實出去擺攤,顧盛安悶聲勸了幾句,“不要去了,過幾天再去,外麵現在可冷了。”
但是他一看樊簡心意已決,抿了一下豐厚的嘴唇就什麼都不再說了。
事實卻比想象還要不容樂觀,市場的馬路兩旁的空地早已經被更多的攤販占滿,樊簡拉著自己的小推車,迎著刮臉生疼的寒風,走過了被兩旁商販夾擊的路上。
這一刻,她感覺自己是一個背著劍行走在寂寂江湖的俠客。
但是現在,這個俠客最終還是被她的江湖拋棄了。
樊簡沒找到了一個好位置,隻能退而求其次屈居二線,以前的收入陡降讓樊簡內心不安,現在是收入從有變無,更是讓樊簡擔憂。
整整一個晚上,樊簡一件貨物都沒賣出去,初冬的寒風沒有暖陽的製約,更加橫行霸道的剝奪著樊簡身上的溫暖。
樊簡拖著小推車回家,沮喪的樣子倒是把顧盛安都嚇了一跳。
在問清楚事情的原委之後,顧盛安滿不在乎的笑著說道,“這又不是什麼大事,沒有生意就沒有生意嘛,以後我養你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