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章 寫給姐姐(3)(1 / 2)

那天,我帶著姐姐到一家公司去,這個公司的老總叫老包,我曾采訪過他,和我的私交不錯,我想讓他給姐姐安排個差事。老包很夠義氣,沒等我做介紹,就大包大攬地說:“你楊記者的事,就是我老包的事,放心吧,我把那個清潔工辭了,讓阿姨來做。”正在我詫異間,老包轉過頭對姐姐說:“阿姨,我說句玩笑話,你可別罵我不正經啊,你年輕的時候,肯定和小楊一樣漂亮。”

姐姐手中的水杯“啪”的一聲摔落在地,她僵立在那裏???老包無意間擊中了一個女人最柔軟的地方,姐姐可以受苦受累,甚至可以忍受蔑視和虐待,但她不能接受她已經青春不再的事實,姐姐才26歲,這應該是一個女人美到極致的年齡,而姐姐,卻被人誤認為是她雙胞胎妹妹的母親!

我拉著已經失態的姐姐倉皇出逃,身後是老包不解的“哎哎”聲。

幾天後,姐姐在東莞的一家電子廠找到了一份工作,在那條緊張的電子元件流水線上,姐姐雙手翻飛,神態專注???姐姐已經從老包帶給她的陰影中走了出來???生活不允許她小資似的多愁善感。

前幾天,我把媽媽接到深圳,聊到姐姐時,我傷感地自言自語道:“命運真是不公平啊,我和姐姐是雙胞胎,命運安排我走了這樣一條平坦的大路,卻讓姐姐在泥潭裏掙紮。”媽並沒完全聽懂我說的話,可也懂了個七七八八,她歎了口氣說:“二丫啊,命貴命賤不全是人家給的,也是人要的。你還記得你們18歲那年嗎,你們姐妹倆中有一個人要退學,用抽簽來定,其實,大丫當初抽的是長的,為了讓你上學,大丫偷偷把草對折起來了,這才比你手裏的草短,這才讓你上了學。大丫一直不讓我告訴你這件事,說免得你又哭哭啼啼的。你姐當初要是不那麼做,念書的是她,退學的就是你啊。”

媽媽還在絮絮叨叨地說著什麼,可我再也沒有聽見什麼,洶湧的淚光裏,我看見媽也是老淚縱橫……

姐你知道嗎

姐:天氣越來越冷了,不知道上次你帶去的棉襖穿上了沒有,如果還沒有那就聽弟一回勸穿上吧,在外麵幹活不像家裏,要懂得照顧自己,知道嗎?

現在我過得很好,至少生活悠閑無慮。媽很容忍我,什麼事都隨著我的喜好,我可以一覺睡到天亮,可以隨時打開電視看自己喜歡的節目,可以買喜歡的《萌芽》雜誌而不再受到阻攔。總之,我現在就是變成了一個想怎樣就怎樣的人。那麼多年緊張的學習之後,我終於有了一段閑暇的時間不用再想前途之類的事,真的感到好輕鬆。而這些,都是你們給的,不是嗎?

昨天晚上睡覺的時候,不知怎麼就想起了這些年來你給的照顧。姐,如果沒有這些,如果這所有的路都隻是我一個人在走,那麼它將有多坎坷真是無法想像。

小學的時候,你一直在做我的保護神。姐,記得每當我被別人欺負後,你總會幫我出氣。那個時候的我,是那麼地依賴你,那麼地離不開你。正是由於這樣,我才得以有了一個美好的童年,那樣安寧祥和。

十一歲那年我上了初中,開始了自己的寄宿生活。姐,你還記得嗎?我們在一塊吃飯的時候,每次下雨,宿舍門口就積滿了水,你怕我弄濕鞋子凍到腳,總是把我背過來背過去;每次氣溫下降,我都不用怕凍著,因為書桌裏總會有你讓同學給我帶去的衣服;每次我生病,都是你去挨個向老師借熱水,怕我嫌藥苦,還要去商店買來糖塊讓我吃;那次鞋子破了,是你到老師家借來針線,給我一點一點縫上的;那次衣服單薄卻正趕上下雨的晚上,是你載著我一路狼狽地到表姐家換衣服。我們在一起上學的那一年多時間,都是你騎車載我上學放學回家。姐,這些看似普通的事情,卻是那麼地不普通,因為當時的你才十四歲,本身就是個孩子卻還要照顧我這個孩子,該是多麼不容易的事。所以,它們是那樣棱角分明地印在了我的心裏,想忘都忘不掉。

姐,正是因為我讓你太過操心,使得你原本優秀的成績一再下滑,後來你就退學了。我以為從此以後就可以給你省去不少麻煩,從此以後你就可以擁有自己全新的生活,可事情卻並不如我所預料。

後來我背負著全家人的期望上了高中,此後的每一天都沒能讓你放得下心。很多次大星期回家,依然是你等在門口接我;你出去打工,每次來信都要我好好照顧自己好好學習;中秋節不放假的時候,都是你買了大包小包好吃的東西去看我;甚至於我高考失利,很多人都在責備我不好好學習的時候,還是你,依然寬容地對我講沒有關係繼續努力。姐,不知道究竟會到什麼時候,我才能夠真正長大,才能夠讓你徹底放下心來,弟弟我真的非常期望這一天的早日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