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章 思念姐姐(1)(2 / 3)

一九八二年高考,因發揮不佳回家後我仍鬱鬱不樂。姐姐看在眼裏,以為我又像往年一樣沒了希望,於是,她一邊讓我吃飯一邊說:“力強,相信命吧,考不上就算了,咱盡力了不後悔。好了,從今往後,咱姐弟都在農村,永不分開,也挺好。”當聽我說考得還可以,隻是不理想,但上大學沒問題時,姐姐嫣然一笑。她立即身體輕盈起來,眉開眼笑,嘴裏流水似的說:“那就行,那就行,能考上就行。”以後,我考上碩士、博士,姐姐更是心花怒放。在她眼裏,這真是苦盡甘來,時來運轉,雞窩裏飛出了金鳳凰,但在村裏姐姐卻從不張揚。

我讀大學後這二十多年,姐姐雖不像以前那樣掛記我,但還是放心不下,我出差在外她不放心,直到返回北京為止;一有機會她就囑咐我晚上不要出門,平心靜氣待人,工作不能太累,要舍得吃,不要掛念家裏,尤其老父親,一切她都會照顧好。還有,手上沒錢就跟她說,畢竟城裏花錢如流水……對於姐姐,弟弟已深入她的內心和靈魂中。聽外甥女講,晚上她看書到深夜,隔壁她媽媽常一覺醒來就情不自禁地喊:“力強,怎麼還不睡,天快亮了。”當外甥女告訴媽媽她不是“力強”時,姐姐就會說:“哎,我做夢夢見你舅舅還在看書呢!”這是以前常發生的事:隔壁的姐姐睡了一覺,見我還沒睡,燈還亮著,就這樣喊過來。

長姐如母

夜裏做夢了。

找不見媽媽了,我就哭!

哭得累了,我就醒了。

而立之年的我,長久停留在悲傷中,忽憶起,昨日出門進貨回來,未給遠在長治的大姐道平安。

清晨第一時間,就是要向大姐彙報工作。

許久前媽和爸離婚後,我們這個家的格局就起了變化,一切以我為中心,因為我是這個家唯一的年齡最小的男人。

大姐說,必須讓弟弟站起來。所以,我創業的第一筆資金就是大姐的積蓄。

記得我剛剛開設的商店運營狀況不錯,後因沒有進貨渠道而陷入尷尬境地,大姐因此得了神經衰弱。後來病重得利害,幾近於崩潰的邊緣,胡亂的言語中未能脫離關於我的一切事物。

當我的事業蒸蒸日上的時候,大姐卻不願意接受我的錢和物,盡管她和她的孩子們的午餐桌上盡是些不太貴重卻又是些有營養的菜肴。我給孩子們買衣服,買食品的時候,內心時常浮動著大姐駝背的身影。

二姐有了身孕的時候,生活愈加困難。因為二姐夫在部隊服役,根本找顧不上二姐。大姐忙裏忙外,給自家的孩子做了飯,然後又給在醫院的二姐送去可口的美味。二姐的寶寶出生了,大姐快樂有加,常常會抱著嬰兒笑,姐姐那個時候的微笑最動人,隻有在她婚禮上才見到過那個神情。

夜裏做夢了。

找不見媽媽了,我就哭!

哭得累了,我就醒了。

而立之年的我,長久停留在悲傷中,忽憶起,昨日出門進貨回來,未給遠在長治的媽道平安。

早上起床,第二時間就是要向在二姐家的媽彙報了工作,心裏的牽掛才終於放下。

長姐如母,這種精神是從媽的身上一直延續到大姐的身上的。

媽十六歲那年,是新中國剛剛成立不久的年代,當時逢上了三年自然幹旱,前蘇聯索債,食物匱乏,很多人在困境中失去了寶貴的生命。媽的母親節衣縮食,舍不得吃,更舍不得花錢看病,最後眼睜睜地看著將媽和五個弟弟一個妹妹撂在了汪汪的淚水裏。

從那個時候後起,媽就擔當起了母親的角色。

五個弟弟的打鬧,常常會令媽傷心;一個正在吃奶的妹妹嚴重缺乏營養,喝不到奶粉,令媽常常暗自流淚。不願見到的局麵終於發生了,媽最揪心的妹妹昏迷了,之後,不久離開了人世。

經過這次打擊,媽這個長姐就發誓,決不讓一個弟弟再麵臨生存危機。當所有的弟弟成人之後,自己的婚姻卻失去了……

夜裏做夢了。

找不見媽媽了,我就哭!

哭得累了,我就醒了。

醒了,就打電話,電話那頭一定有焦急的期待,一定有溫暖的語言,一定有關切的期望,一定有金錢買不到的情感。

清晨,拿起電話,撥號的聲音是如此的清晰,我的心靈再次滑過溫潤的撫慰。

長姐如母。這種精神讓我永遠記得那個苦難的沒有計劃生育的年代,那些與共和國一起成長的人們,謹以此篇浮光掠影,記錄點滴人生,讓滄桑落在記憶的長河裏,時常拍打我偶爾麻木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