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頭:一組鏡頭連接
A 三野主力部隊乘火車、徒步由淮海戰場向長江北岸集結鏡頭連接。(用資料片)
B 安徽無為縣三野某軍指揮所內,某軍所屬各師團主官麵對大地圖坐著,軍長拿著教鞭在做渡江戰役的部署。
C 軍炮團冒雨構築炮兵陣地。
D 渡江部隊在向老鄉征集船隻。
E 渡江部隊主攻團濟南第一團從團指揮所到連指揮所鏡頭連接。
F 濟南第一團大功連連長劉震山帶八名幹部、戰士騎馬離開駐地青龍川村,沿著一條河朝長江邊疾馳。
G 安徽無為縣三野某軍指揮所內,軍長仍在做戰役部署。伴以上鏡頭出片頭字幕並出軍長畫外音:遼沈、淮海、平津三大戰役結束後,國民黨軍殘餘力量一百多萬人退守長江以南,企圖憑借長江天險,阻止我軍南下,造成南北朝局麵。這是蔣介石、李宗仁的黃粱美夢。毛主席和朱總司令的回答是:將革命進行到底,打過長江去,解放全中國。此次渡江戰役,我軍的任務是從無為縣正麵強渡長江。經研究決定:紅軍團、膠東英雄團和濟南第一團,擔任我軍渡江作戰主攻任務。濟南第一團的攻擊目標是長江南岸夏家湖、油坊嘴和雞頭山。
H 長江北岸。九匹不同顏色的戰馬奔向長江北岸大堤,以劉震山和他的白龍馬為中心,麵對滔滔江水,一字排開。
在此定格畫麵出片名:千裏渡江第一船
1.無為縣長江北岸日外
劉震山騎在馬上,舉著望遠鏡朝長江南岸望去,望遠鏡中鏡頭慢慢移過長江南岸敵人鐵絲網、地堡、暗堡、溝壕遍布的夏家湖、油坊嘴和雞頭山。
劉震山放下望遠鏡道:“大軍過江後,千裏渡江第一船,渡江戰役英雄連,這些榮譽,統統是我們的。”掉轉馬頭朝北邊奔去。
八個幹部、戰士騎馬跟過去。他們剛剛離開,對麵敵人射來的幾十發炮彈就在他們剛剛離開的地方爆炸了。劉震山等人都停下來朝一片硝煙回望。八個人都看著劉震山。
劉震山道:“放心吧,他們擋不住。”策馬又走。
九匹馬消失在如畫的春色裏。
2.巢湖邊軍醫院日外
軍醫院設在巢湖南側兩個小山的夾溝裏。醫院設了一個簡易大門,大門口設有門衛查驗出入醫院的人。輕傷員三三兩兩在外麵活動。有幾個女護士端著大搪瓷缸,四處找傷員吃藥。左腿受傷的大功連指導員趙大河從護士李娜手裏接過藥,端起茶缸把藥吃掉。化妝成頭部和左臂受傷的劉震山坐在一棵樹旁,抽著煙偷偷觀察著趙大河和李娜。
趙大河道:“小李護士,你給吳院長說說,讓我出院吧,我這腿沒啥大事了。”並試著走兩步。
李娜道:“想參加渡江戰役?”
趙大河道:“想。幫個忙吧。”
李娜道:“趙指導員,我幫不了你。你就安心養傷吧。”端著缸子朝病房那邊走去。
劉震山迅速走到趙大河身邊,低聲道:“老夥計……”
趙大河吃驚地看著劉震山:“老劉,你也掛彩了?”
劉震山道:“假的。我來接你回去。大功連沒你不行,沒你就沒魂兒……”
趙大河朝大門口一指:“出不去。傷員私自歸隊多,吳院長又調來兩個班……”
劉震山道:“活人能叫尿憋死?你朝那棵大樹走,假裝去撒尿……”
趙大河道:“一天點五次名……”
劉震山道:“爭渡江第一船,不能沒有你。別囉唆了。快點。”起身朝樹林裏走。
趙大河隻好拄著拐杖朝大樹走去。
劉震山走到樹林子邊,看見李娜和另外一個女護士在朝這邊看,馬上做出一個撒尿的動作,喊道:“老趙,快點。”
李娜和女護士都把臉轉過去。
趙大河走到大樹旁:“翻山?不行!”
劉震山道:“你快下到溝裏。”
趙大河下到溝裏。三個戰士把他放到擔架上抬上就走。一個右腿裹著繃帶的戰士從灌木叢中站起來,拄著拐杖站在劉震山身邊。
戰士道:“連長,我緊張……”
劉震山道:“你緊張個屁!閻大功,你給我聽好了,你要一口咬定你就是趙大河。”
閻大功道:“連長,我裝到什麼時候?我也想參加渡江戰役。”
劉震山道:“誤不了你參加渡江。躺在這裏吃十天病號飯,到時候我來接你。”
閻大功道:“連長,我真的緊張,想尿尿。”
劉震山笑道:“你尿唄。本來,就是讓他們看見咱們倆在尿尿。對,多站一會兒。”轉過身看看病房那邊的情況,“閻大功,聽著,你轉過身,裝成瘸子朝病房走。指導員睡哪個床,你知道嗎?”
閻大功道:“三十六床……”
劉震山道:“錯了!五十六床。記住了。走,對,走,慢點,別急著回病房。”
劉震山看見沒人注意這邊,跳進溝裏,去掉頭上、手上的白繃帶,貓腰快速朝遠處跑去。
軍醫院裏響起了急促的哨聲。
3.山上日外
三個戰士抬著擔架在山林裏朝山頂爬著。劉震山追了上來。
劉震山道:“老趙,怎麼樣?我這個辦法,兵書上有說法吧?”
趙大河道:“兵書上沒說法,舊戲裏倒是有一出。”
劉震山道:“什麼戲?”
趙大河道:“《趙氏孤兒》,俗稱狸貓換太子。”
劉震山道:“還是你有學問。咱們大功連沒有你,真沒法跟三營英雄連較勁了。來,換換。”
劉震山和另一個戰士抬著擔架繼續走。
趙大河道:“任務下來了?”
劉震山道:“下來了,進了第一梯隊。把你這個軍師偷出來,他們就沒戲了。渡江第一船,肯定是我們的。石一川、王德江,打濟南讓你們取了巧、占了先,這回……”
趙大河道:“閻大功演我?行嗎?我總覺得他哪個地方不對頭。”
劉震山道:“這小子機靈著呢,沒問題。你剛從兵團醫院轉過來,沒幾個人認識你。”
趙大河道:“老劉,石一川的小對象認識我。”
4.巢湖邊軍部醫院日外
幾十個輕傷員站在院子裏。
吳院長沉著臉道:“渡江戰役,你們就甭想了。誰要再逃走,以逃兵論。”揚揚手中的一張紙,“軍政治部定的。還有大半個中國沒解放,仗,有你們打的。現在,你們隻能安心養傷。”
眼睛盯住了閻大功纏滿繃帶的右腿,伸手一指:“你,出列——”
閻大功拄著拐杖從第二排走到前麵站著。
吳院長道:“幾床?”
閻大功道:“報告首長,我是五十六床。我叫趙大河,是濟南第一團一營大功連指導員,在宿縣掛的彩。報告完畢!”
吳院長蹲下來,伸手摸摸閻大功腿上的繃帶,站起來喊:“李娜——李娜——”
李娜答應著端著一個托盤跑過來:“到——”
吳院長道:“你看看五十六床的腿——趙指導員是淮海戰役的英雄,你這麼馬虎對待英雄,合適嗎?”
李娜上下打量著閻大功:“你是五十六床?你叫趙大河?”
閻大功道:“是的,首長。”
李娜道:“院長,他不是五十六床,他也不叫趙大河。我認識趙大河,剛才我還給趙大河送過藥。趙大河,趙大河,院長,趙大河傷的是左腿……這是怎麼回事?院長,真的趙大河不見了,他是個假的——”
閻大功滿頭是汗,囁嚅著:“首長,我是趙大河,我就是趙大河。”李娜突然間用力推了閻大功一把。閻大功本能地向前跑了四五步,站住了。傷員們發出一片驚呼。
李娜喊道:“趙大河呢?”
吳院長走到閻大功麵前:“說說吧,怎麼回事?”
閻大功梗著脖子說:“打死我,我也不會說的。本來,我就不想待在醫院。”
吳院長道:“反了!我就不信治不了你們。走,去濟南第一團。帶上他。”
朝一輛敞篷吉普車走去。
5.無為縣大道上日外
一個戰士趕著馬車,車上坐著劉震山和趙大河,另有四個戰士騎馬跟著馬車走。
趙大河道:“船搞到沒有?”劉震山道:“副連長帶人在搞。已經搞了幾條了。”
趙大河道:“船大船小,不一樣。還有,船老大也很重要。”
劉震山道:“你可真沒閑著。”
趙大河道:“給醫院送菜的,有兩個是巢湖上打魚的。我是現學現賣。”
敞篷吉普車超過馬車,一橫,把馬車攔住了。劉震山、趙大河呆呆地看著車上的人。
閻大功跳下車喊:“連長,我什麼都沒說——”
吳院長下了車,走到馬車前,伸手拍拍趙大河的傷腿:“我想知道誰是主謀。調包計用得不錯,可惜把我們軍醫院當敵人了。”
劉震山跳下車給吳院長敬個禮:“這事跟指導員沒關係。我叫劉震山,是大功連的連長。”
吳院長道:“劉震山?怪不得,軍裏的名人啊!八大功,七大過,一人背著。這繃帶要是紮在他的左腿上,再紮好一點,狸貓換太子,你就換成了。”
劉震山道:“你們幾個趕緊回去,告訴副連長,抓緊時間找船。”
幾個戰士騎馬走了。
劉震山轉身道:“院長,您聽我說……”
吳院長道:“劉連長,到你們團部,見到你們團首長再說吧。”
一輛吉普車從後麵過來了。因路已經被堵死,吉普車隻好停了下來。軍長和警衛員從吉普車上下來。
警衛員喊:“幹什麼呢?趕緊讓開。”
軍長走到馬車前:“劉震山,吳院長,趙大河,你們這唱的是哪一出?”
6.無為縣小清河邊日外
大功連副連長看著團長從船頭跳上岸。
團長道:“這個劉震山,他們在哪兒?”
戰士甲道:“就在前麵不遠。”
團長從戰士手中拽過馬韁繩,上馬飛馳而去。
7.無為縣大道上日外
軍長朗聲大笑著,用拳頭搗搗劉震山的胸,道:“有點戰術含量和技術含量,你小子,有腦子。”
吳院長道:“軍長,你就愛慣他們……”
軍長道:“放心吧。我會秉公斷這個案子。”
團長騎馬過來,下馬敬禮道:“軍長,是我管教無方。吳院長,你看……”
軍長道:“這個案子歸我管了,你不要亂插嘴。一邊待著。”
團長道:“是。”
軍長道:“劉震山,指導員歸隊,你能保證第一個過江?”
劉震山道:“報告軍長,能保證。”
軍長道:“吳院長,這個傷員還用不用再做手術?”
趙大河扔掉拐杖,走了幾步道:“軍長,您看。”
軍長道:“吳院長,趙大河是軍裏的優秀指導員。大功連是渡江第一梯隊的連隊,沒個指導員,恐怕不行。你看能不能讓他歸隊養傷?”
吳院長道:“如果這是命令,我執行。軍長總下這種命令,我這個院長,真沒法幹了。”
軍長道:“算是命令吧。東起江陰,西到九江,二野、三野,擺了十幾個軍。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我這個軍是要爭這個千裏渡江第一船的。大功連為爭這個第一船,費了這麼多心思,大方向是正確的……”
吳院長氣鼓鼓地說:“我執行命令。”朝自己的敞篷吉普車走去。
軍長道:“慢著!你等我把話說完。劉震山目無組織紀律,率人到軍醫院偷走傷員,嚴重破壞了軍野戰醫院的正常秩序,建議濟南第一團給他記大過一次。把路讓開。”轉身朝自己的吉普車走去。
敞篷吉普車和馬車把路讓出來。軍長的吉普車開過去了。團長、劉震山、趙大河等人舉手敬禮,目送吉普車遠去。
團長走向吳院長:“吳院長,對不起。”
吳院長道:“把拐杖撿起來,再用二十天。你要逞能,當心成瘸子。王團長,你們團的兵最讓我頭疼。去年,你們有個姓石的指導員,住了五天院,把我們這朵院花的魂兒都勾跑了。”
李娜道:“院長——”
吳院長道:“上車吧。一會兒,你把藥給他送過來,順便見見你那個心上人兒。”
吳院長和李娜坐著敞篷吉普車掉頭走了。
團長看看劉震山,“劉震山,叫我怎麼說你!做事有前手沒後手,這個大過處分……”
劉震山道:“值。隻要能給大功連爭到渡江英雄連的榮譽,我願意再背十個處分。”
團長上了馬,扭頭道:“英雄連也沒睡大覺。”騎馬走了。
女扮男裝的江鳳萍背個小包袱,一直和幾個老鄉在一旁看熱鬧。劉震山和閻大功把趙大河扶上車。劉震山趕著馬車走了。
江鳳萍小跑著跟著馬車,道:“你們隊伍上還有女兵?”
劉震山道:“小兄弟,坐上吧。當然有女兵了。”
江鳳萍坐上馬車道:“女兵打不打仗?發不發槍?”
趙大河道:“小兄弟,你問這幹什麼?家裏有仇人?”
江鳳萍道:“對。我姐夫叫抓壯丁的國民黨打死了,我姐想報仇,想當兵報仇。”
8.青龍川小清河日外
河岸邊擺放著大大小小十幾條木船,三條大船能坐十幾個人,小船隻能坐七八個人。小碼頭邊上,插著大功連的紅旗。副連長陪著劉震山和趙大河走到碼頭邊。
趙大河道:“夠嗎?”
副連長道:“大船不夠,三條隻能坐四十六個人。最大的能坐十八個人。”
劉震山道:“英雄連呢?他們有幾條大船?”
副連長道:“好像也是三條吧。大船是團部統一征來分配的。”
劉震山道:“他們最大的能坐幾個人?”
英雄連指導員石一川和軍醫院護士李娜騎著兩匹馬過來了。
石一川道:“劉連長,大河兄,英雄啊。這是小娜給大河兄帶的藥。接著。”把一個小包拋給劉震山。
李娜道:“怎麼吃,怎麼用,我寫了條子。”
趙大河道:“謝謝了。”
副連長道:“石指導員,你們最大的船,能坐幾個人?”
石一川道:“運氣比你們略好點,我們最大的比你們這條多坐兩個人。劉連長,在你謀劃去偷指導員的時候,我們已經把方圓十裏最好的船老大請到了。船,不能這麼擺,危險。祝你們好運。”拍馬走了。
空中傳來飛機臨空的聲音。
趙大河喊:“快,快把船弄走——快——”
戰士們和船工們亂作一團朝船上跑去。江鳳萍背著包袱,站在東邊朝空中看。
劉震山大喊:“機槍準備——”
兩架轟炸機開始俯衝投彈。劉震山抓住機槍朝空中射擊。江鳳萍隻顧著看劉震山打飛機,還站在那裏。劉震山衝過去,把江鳳萍撲倒了。十幾枚炮彈在水裏、在岸邊爆炸了。
劉震山打了江鳳萍一巴掌,“別動。”站起來喊:“把機槍集中過來。再來幾個,當槍托。”
四挺機槍、八個人剛剛準備好,兩架敵機又飛過來了。劉震山等人用機槍猛烈地朝空中射擊。飛機不敢飛得太低,又投了一批彈,朝下麵胡亂掃射一陣,飛走了。
江鳳萍坐在地上,一直在看著劉震山。
9.長江南岸雞頭山日內
八十八軍軍長馬師恭帶一行人登上雞頭山查看江邊防禦陣地。馬師恭舉著望遠鏡朝江北岸觀察。
副軍長道:“軍座,據空軍偵察,共軍已開始征集民船,看來還是要打。”
馬師恭道:“是打是和,你我做不了主。”
副軍長道:“雞頭山、夏家湖、油坊嘴,是長江南岸繁銅段的突出部,共軍肯定會用重兵突破這裏。軍座,我們是不是在保定鎮設個前線指揮所?繁昌離江邊太遠了……”
馬師恭放下望遠鏡道:“長江如何防禦,上邊已經確定,我看就不必改動了吧。”轉身朝山下走去。
副軍長道:“是。”
10.青龍川大功連連部夜內
劉震山、趙大河、副連長和三個排長圍坐在油燈下,討論大功連麵臨的局麵。
趙大河道:“英雄連的船比我們大,船老板比我們厲害,這是事實。但是,我們不是沒有機會。我們把徒手遊泳、水上射擊和登陸訓練搞好了,照樣能贏他們。渡江作戰,不是比哪條船先到達對岸,而是看誰先占領灘頭陣地。”
劉震山道:“從明天開始,練遊泳。”
11.石斧村江鳳萍家日外
江鳳萍穿著男裝往外走。
婆婆攔住她說:“鳳萍,到處都是兵,別出去了。”
江鳳萍道:“他們是打老蔣的兵。”
婆婆道:“別人家的姑娘、媳婦,躲都來不及……”
江鳳萍道:“媽,你別忘了你兒子是怎麼死的。我要替他報仇。”徑直出去了。
婆婆歎了一口氣,搖搖頭。
一個穿著光鮮衣服的中年媒婆進了院子,看著江鳳萍的背影道:“四嫂,心裏長草了,這鳳萍是守不住了。你不做,她拍拍屁股走了,你怎麼辦?幹瞪眼。”
婆婆道:“能行嗎?”
媒婆掏出一把銀圓放到桌子上,道“這是周老三給的定錢。事成後,他再給二十塊大洋。”
婆婆看著銀圓道:“這鳳萍性子剛烈,硬搶恐怕不行。再說,如今是共產黨的天下,不知道還興不興搶寡婦了……”
媒婆又拿出一個小瓶子放在桌上,道:“搶寡婦的老規矩,興了上千年,共產黨改不了。四嫂,這鳳萍跟著共產黨走了,你可別後悔。”
婆婆道:“你讓我想想,好好想想。”
12.青龍川水塘日外
大功連在組織戰士們學遊泳。有十來個老人小孩都坐在水塘邊看。江鳳萍走了過來。水塘中心處,劉震山和幾個水性好的,把一個個不會水的戰士拖到深水區,逼著這些戰士在求生狀態中學遊泳。
劉震山在水裏喊:“別慌張,慢點劃水,好,就這麼練。”朝岸邊遊過來。
趙大河坐在岸邊拿著小本做著記錄,道:“震山,你這辦法不錯,到明天下午,肯定都能學會。”
又有一個戰士被拖到深水區。這個戰士特別緊張,在水裏拚命撲騰著,大喊:“救命——”
劉震山喊:“別管他,讓他喝幾口水。”
這個戰士掙紮一會兒,能在水麵上浮起來了。
江鳳萍道:“心太狠了。沒見過這種學遊泳的。”
劉震山扭頭道:“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這個可以了。下一個。”
13.河仙鎮濟南第一團指揮所日內
團長拿起筆在一張通知上改了幾個字:“徒手遊測試,各連計前六十名的成績。大功連和英雄連計前一百名的成績。這是我們團的兩個拳頭連隊。”
王主任道:“我摸了摸情況,這兩個連都在暗中較勁兒,士氣很旺啊。”
團長道:“明天,我們都去。通知吧。”
14.青龍川小清河日外
大功連和英雄連兩個方陣幾乎並駕齊驅地朝岸邊遊過來。團長、王主任等團營領導站在岸邊看著。團長手裏掐著秒表。趙大河拄著拐杖,伸手點著水中的人頭。劉震山和石一川分別帶各連的第一梯隊遊在最前麵。劉震山第一個到達。
參謀甲喊:“前二十名,大功連領先八秒。”
參謀乙喊:“二十名到五十名,英雄連領先十秒。”
參謀甲喊:“五十名到八十名,大功連領先十二秒。”
參謀乙喊:“八十名到一百名,大功連領先十秒。”
團長喊:“我宣布,大功連和英雄連徒手遊測試結果:大功連優勝。從明天開始,這兩個連轉入水上射擊訓練。”
王德江走到劉震山麵前道:“震山,贏了一局,心裏好受多了吧?”
劉震山道:“這算個屁!打濟南那種便宜,你們甭想再占了。”
石一川把擰幹了水的軍裝穿上:“劉連長,你信不信命?”
劉震山道:“什麼意思?”
石一川道:“渡江戰役,比的不是遊泳,比的是船和船老大,比的是搶灘作戰的能力。打濟南,也是你們連先突進去的,結果呢,是我們連繳了敵人省政府樓上的青天白日旗。千裏渡江第一船,核心詞是個船字。對不對?劉連長。”
劉震山道:“石秀才,我說不過你。咱就騎毛驢看戲本,走著瞧吧。”
趙大河道:“王連長,一川指導員,你們別把話說死了。誰說你們的船老板最好?”
王德江道:“老百姓說的,你們別當真。”
石一川道:“明天比一場,怎麼樣?”
趙大河道:“好。比一場。”
劉震山道:“大河——”
趙大河道:“震山,比一比,沒什麼壞處。”
15.無為縣小巢湖日外
大功連和英雄連的兩條大船按長江水麵寬度,進行橫渡比賽。英雄連的大船到達岸邊很久了,大功連的船離岸還有一兩百米。
石一川跳上岸往湖裏喊:“劉連長——你們認輸吧——”
16.青龍川大功連駐地夜外
第一船十幾個戰士站在劉震山對麵。
劉震山道:“怯戰心理要不得。他們的船是比我們大,人是比我們多兩個,船老大也比我們的好,可是,我們輸得也太慘了。落後三五個船身,可以理解,落後兩三百米,說不過去……”
趙大河拄著拐杖進了院子,“是我讓他們故意輸這麼慘的。”
劉震山道:“為什麼?”
趙大河道:“麻痹對手。這件事情要保密,都去休息吧。”
劉震山跟著趙大河朝連部走。
17.青龍川大功連連部夜內
劉震山道:“老趙,輸這麼多,氣泄了,以後就翻不過來了。”
趙大河道:“前半程,我們用了全力,落後八十米左右。我們的船老大,確實比人家的差。”
劉震山道:“那也不能故意輸。”
趙大河道:“震山,這是渡江作戰,是個全新課題。船不行,船老板不行,我們贏不了。我們要橫渡的,是四裏寬的長江!”
劉震山道:“你認輸了?”
趙大河道:“如果找不到更好的船老大,我們真的輸定了。長江的水是流動的水,船老大的能力和經驗,十分重要。”
劉震山道:“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趙大河道:“我查清楚了,這一帶最有名的船老板,還在家裏待著。”
劉震山道:“是嗎?他在哪兒?他叫什麼?”
趙大河道:“這個老板姓楚,住在小清河石虎村最北頭。不知什麼原因,這個楚老板就是不肯合作。也不能怪他們,渡江作戰,危險性很大。”
劉震山道:“不肯合作?我就不信這個邪。方法對頭了,石頭都能暖出小雞來。明早我去會會他。千萬不能讓石一川搶了先。”
18.石斧村江鳳萍家夜內
江鳳萍的婆婆和媒婆把喝了迷藥的江鳳萍換上紅衣綠褲,裹在一床紅綢被子裏。媒婆用兩根綢帶又把被子捆了三道。
婆婆伸手扇扇自己的臉,“作孽呀,作孽!”
媒婆道:“這也是為她好。周老三說了,以後把你當親媽看呢。我去給周老三說說。”
婆婆道:“可別讓他來早了。按老規矩,卯時才能搶寡婦,要明搶。”
媒婆道:“這是自然的。周老三說了,鳳萍守的是望門寡,跟黃花閨女一樣一樣,他要用八抬大轎抬,會很風光的。”
婆婆道:“那二十塊大洋……”
媒婆道:“放心。周老三不會賴賬的。”拉開門閃了出去。
19.青龍川大功連連部晨外
劉震山帶著五個戰士騎馬朝村外奔去。
20.小清河邊晨外
一隊迎親的隊伍在河邊的樹林裏待著。劉震山等人騎馬過來了。
劉震山在馬上喊:“老鄉,前麵是不是石虎村?”
新郎打扮的中年人大著舌頭說:“前麵是石斧村,再前麵是石虎村。”
劉震山道:“謝謝老鄉——”策馬走了。
21.石斧村江鳳萍家晨內外
婆婆看看床上的江鳳萍,走過去把裏屋門、房門和院門一一打開。看到遠處有幾匹馬,婆婆忙跑進旁邊的一個柴房裏躲了起來。劉震山和幾個戰士下馬進了院子。
劉震山喊:“有人在家嗎?”
沒人應聲。
劉震山和兩個戰士進了屋。
劉震山道:“有人嗎?楚老板在家嗎?”
一個戰士進了裏屋,看見床上的被子卷在動,驚叫道:“連長——有情況——綁票——”
劉震山把被子卷抱到房子外麵,把綢帶解開,把被子弄開。穿著紅衫綠褲的江鳳萍嘴裏塞著白布,雙手被繩子綁著。
劉震山忙掏出白布,“誰幹的?”
江鳳萍流著淚大叫:“張王氏——你為什麼要算計我?把繩子給我解開——張王氏——我江鳳萍哪一點對不起你——你給我出來——”
劉震山仔細看看江鳳萍,“原來你是個女的。”
江鳳萍喊:“張王氏——你把我賣了——你給我出來——”
外麵,迎親的隊伍出現了。
劉震山看看江鳳萍,又看看外麵迎親的隊伍,“奇怪,是娶媳婦的。”
周老三搖搖頭道:“來晚了一步,叫當兵的占了先。”
江鳳萍抓起院子裏的東西朝院外打去:“滾,滾,滾——”
周老三在院外喊:“呂四娘,那十塊大洋,你要還我。十塊大洋——”
江鳳萍跑到大門口喊:“滾——”
劉震山和三個戰士往外走。
江鳳萍攔住他們:“站住!你們來幹什麼?”
劉震山道:“這是不是石虎村楚老板家?”
江鳳萍道:“這是石斧村,斧頭的斧。”
劉震山道:“對不起。我們要去石虎村找楚老板。姑娘,請讓開。”
江鳳萍道:“你不能走。要走,你必須把我帶上。”
劉震山道:“為什麼?”
江鳳萍道:“按我們這兒的規矩,你必須娶了我。”
劉震山道:“開什麼玩笑!姑娘,我救了你,你怎麼能訛我呢?”
江鳳萍朝邊上一閃,從一個戰士手裏奪過馬韁繩,翻身上馬,“劉連長,你必須娶我。我去找你們首長。”拍馬走了。
劉震山道:“真是出鬼了!”
22.青龍川大功連連部日外
幾十個解放軍戰士席地而坐。
趙大河拄著拐杖麵對戰士們說:“同誌們,弟兄們,你們都是淮海戰役後期參加革命的新同誌。今天,我們開個訴苦會,弄弄清楚為誰扛槍、為誰打仗這個根本問題。下麵,請李老板給大家講講他受的苦。大家歡迎。”
一個老船工走到小桌子後麵坐下說:“八年前的春天,我撐船出去送貨,當天沒回家。半夜裏,三個國民黨中央軍闖進我家,把我老婆,給,給糟蹋了。我的大兒子罵他們,一個中央軍拿槍一槍就把他打死了。過去呢,我總認為壞事是那幾個壞蛋幹的,想報仇都找不到人。現在我明白了,一切壞事的總根子是蔣介石。不打倒蔣介石反動政府,不消滅蔣介石的軍隊,我們家的仇就報不了。我豁上這條命,也要用我的船,把你們送過長江去。”
趙大河帶頭呼口號:“打過長江去,解放全中國——”
幾十個人齊呼:“打過長江去,解放全中國!”
劉震山帶著幾個人騎馬回來了。
23.河仙鎮濟南第一團團部日內
江鳳萍擦著眼淚說:“我們這裏的風俗,就是這樣。劉連長不娶我,我隻能上吊了。”
團長和王主任無奈地來回走著。
團長道:“劉震山結婚夠條件嗎?”
王主任道:“按二八五團的標準,劉震山目前還不能結婚。他明年才夠二十八歲。”
江鳳萍道:“他隻要認我當老婆,十年八年我都等。他要不認,我隻有一死。”
團長道:“告訴劉震山,讓他馬上到團部來。姑娘,放心吧,你們的風俗習慣,我們一定遵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