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裏渡江第一船(2 / 3)

江鳳萍道:“首長,我能不能當兵?”

團長道:“這個嘛,還得研究研究。招收女兵,我一個人說了不算數。”

24.青龍川大功連連部日外

趙大河道:“我也打聽了,人家隻是個名義上的寡婦。婚禮當天,她男人就叫抓壯丁的打死了。娶了她,也不錯。”

劉震山從樹上解開馬韁繩:“我發過誓,中國沒有完全解放,我就不結婚。還有半個中國沒打下來,我結什麼婚?弄不好,又讓人家當一回寡婦。”騎上馬走了。

25.小清河日外

石一川和王德江帶領英雄連在搞水上射擊訓練。戰士們在水中依靠托浮物在搞瞄準訓練。

石一川笑得前仰後合,“還有這種事?抽空我得去看看劉震山,要杯喜酒喝。”

王德江道:“一川,劉震山是去勸楚老板出山,走錯了地方,才救了這個小寡婦。大功連還是我們最強勁的對手。”

石一川道:“我就怕他們認輸。對手不強,贏了也沒意思。那個楚老板,油鹽不進,軟硬不吃,大功連想打他的主意,隻能是白費工夫。”

王德江道:“訓練還是要抓緊。”

石一川道:“那當然。”

炊事班的戰士抬著薑湯過來了。

王德江吹吹哨子喊:“上來喝薑湯了——”

26.河仙鎮濟南第一團團部日外

團長厲聲道:“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劉震山道:“團長,主任,我真的不能答應。”

團長道:“這姑娘的婆婆把她賣了,她的娘家也沒人了,你要不答應這件事,她真會上吊的。”

劉震山道:“她跳井、上吊,都與我沒關係。”

王主任道:“劉連長!說什麼呢!她怎麼跟你沒關係?她婆婆是想按當地的風俗,讓她改嫁,收了錢,用了蒙汗藥,這是老太太的不對。你把人家從屋裏扛出來、救下,按這一帶的風俗,你就算是去搶親的。聽明白沒有?她要真尋了短見,就是你逼死的。”

劉震山道:“我,我……”

團長道:“這是個烈女子。你隻能認下這個老婆,沒第二條路可走。你要是不執行命令,立馬脫軍裝滾蛋。表個態吧。”

劉震山道:“我執行命令。”

團長道:“進去吧,當麵把這事答應了。這姑娘沒地方去了,先留在團衛生隊。”

劉震山撓著頭,極不情願地進了院子。

27.小清河日外

大功連和英雄連都在搞水上射擊訓練。

28.無為縣長江北岸日外

趙大河、劉震山帶著四個戰士在長江岸邊打木樁。

趙大河道:“往東五十米,再打一個。”

劉震山道:“你沒算錯吧?”

趙大河道:“錯不了。按長江水的流速,從這裏開船,正好能在夏家湖突出部登陸。”

劉震山拿起一根木樁:“打吧。”兩個戰士掄起大錘朝木樁上砸去。石一川也帶著七八個戰士,扛著大錘和木樁過來了。

石一川道:“晚來一步,讓你們占了先機。”

劉震山道:“啥好事都讓你們占了,別人還活不活?”

石一川看看幾根木樁的距離:“老劉,老趙,你們才有幾條船,霸占的地兒太寬了吧?”

劉震山道:“沒辦法,誰讓你們遲到呢?”

石一川道:“老趙,這邊讓給我們五十米吧。”

趙大河道:“不是不可以……”

劉震山道:“指導員,軍事上的事情,連長說了算。一米我也不讓。”

趙大河道:“石指導員,等我們拿到對麵的江防圖,可以考慮勻給你們幾十米。”

石一川道:“真大方,謝謝了。劉連長,什麼時候喝你的喜酒啊?昨天我在團部看到嫂子了,是個大美人兒,豐乳肥臀的。”

劉震山道:“比不上你家那嬌小姐。不過,我撿這個媳婦,肯定能生兒子。一看你那個小護士,就是個生閨女的。可別動我們這些木樁。老趙,咱們撤吧。”

石一川道:“放心吧。選起渡點這一局,你們贏了。大概能少渡一個船身的距離吧。改變不了大局。”

劉震山道:“趕緊幹活兒吧,當心挨炮彈。”

石一川道:“這句話我愛聽。謝謝了。”

劉震山、趙大河帶人走了。

29.青龍川大功連連部日外

李娜在給戰士們治腳上、腿上的劃傷。江鳳萍在晾曬一大木盆洗好的衣服。劉震山和趙大河走過來了。劉震山又想躲起來。

趙大河一把拉住劉震山,“人家哪點配不上你?人家來三回了,你該說句話了。快過去。”

劉震山走過去道:“歇歇吧。你們這兒的人,怎麼老虎斧子都分不清呢。石斧是石斧,石虎是石虎,兩碼子事。”

江鳳萍笑道:“我娘家是石虎村,婆家是石斧村,石虎石斧,我真分不清。”

趙大河忙過來道:“嫂子,你娘家是石虎村的?你認識楚老板嗎?”

江鳳萍道:“是啊。我認識。”

劉震山抓住江鳳萍的胳膊說:“你說,他為什麼不願意當船工?”

趙大河道:“我看他不像個怕死的人。”

江鳳萍道:“楚老板有個兒子叫楚水娃,去年叫國民黨抓了壯丁。聽說他兒子就在江南。讓他帶著你們去打他兒子,他肯定不願意。”

劉震山道:“原來船彎在這兒。他是不是這一帶最有名的船老大?”

江鳳萍道:“肯定是。楚老板是跑過大碼頭的,武漢、南京,他都去過。”

趙大河道:“嫂子,你幫我們問問,這個楚水娃在國民黨哪個部隊當兵。”

劉震山道:“你馬上去問。”

江鳳萍道:“還有幾盆衣服沒洗呢。”

劉震山道:“你會騎馬嗎?”

江鳳萍道:“會。”

劉震山道:“你趕緊去問。這件事比洗衣服重要得多。你快去。”拉著江鳳萍走到一匹白馬前,道:“快上去。”

江鳳萍試了幾下沒上去。劉震山抱住江鳳萍的腰,把她送上馬。

石一川喊道:“你們還沒結婚呢,注意點影響。”

李娜打了石一川一巴掌:“真是多嘴!”

劉震山摸出一支煙點上:“隻準你們放火,不許俺們點燈,沒道理嘛。李護士,這幾天你來得太勤了點,要注意影響。”

李娜道:“劉連長,本姑娘是奉命到貴團執行任務。這個任務一直延續到你們過江。石一川指導員聽說你還在冷落你搶來的媳婦,央求我帶著江鳳萍來你們大功連。你可別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劉震山道:“這是真的嗎?石一川啥時候有這種好心?”

石一川道:“在娘肚子裏就有了。”

劉震山道:“糖衣我吃了,炮彈奉還。”

石一川指著劉震山道:“小肚雞腸。渡江,你們還是第二,不信,咱走著瞧。”

劉震山道:“走著瞧就走著瞧。偶爾贏一回,不得了了你。”

石一川道:“你數數你當連長我當……”

李娜道:“行了,行了,一見麵就鬥嘴,煩不煩。天熱了,注意戰士們的褲襠,晚上要裸睡,訓練完要用幹淨水洗屁股。看什麼看?這是醫生給你們上課。”背著藥箱走了。

30.石虎村楚老板家日外

楚老板家外麵擺放著打魚的全套工具,一個木架子上搭著補了一半的漁網。五六十歲的楚老板和江鳳萍坐在漁網下麵說話。拴在樹上的白馬在吃著青草。

楚老板從衣服口袋裏掏出一封皺巴巴的信遞給江鳳萍,“我不識字,你自己看吧。”

江鳳萍麵有難色,“楚大叔,我也不認識多少字。大叔,我能不能把這封信拿去用幾天?”

楚老板道:“你拿去吧,別弄丟了。水娃走了一年零五十二天了,他就寫了這一封信。也不知道他現如今是死是活。”

江鳳萍眼圈發紅道:“東升哥也是那一天……”

31.(閃回)石斧村江鳳萍家日外

李東升和江鳳萍穿著新郎、新娘的衣服忙亂地收拾著東西。李家院門上、院子的樹上貼著紅雙喜。院子裏擺了兩桌酒席,桌上杯盤狼藉,已沒有客人了。

外麵有人喊:“快跑——抓壯丁的來了——”

婆婆把一個小包袱塞給江鳳萍,“你們快跑,往山裏去,不懷上孩子,別回家——”

李東升拉著江鳳萍出了門朝外猛跑。

32.(閃回)石虎村楚老板家日外

楚老板、楚妻和楚水娃站在門外,不知該怎麼辦。

楚妻道:“讓水娃跑吧。”

楚老板道:“跑?往哪裏跑?共產黨和國民黨在爭天下,到處都在抓人,抓住就當炮灰了。”

楚妻道:“不跑怎麼辦?”

楚老板道:“不能跑。跑不掉。水娃,好死不如賴活,爹把你的一隻眼弄瞎吧。他們不要瞎子。”

楚水娃叫了一聲,驚恐地看著父親。

楚妻道:“不行!……”

遠處,傳來一聲槍響。

33.(閃回)小清河邊樹林日外

李東升和江鳳萍沿著河邊拚命跑。國民黨軍官吳大巴帶著四個士兵拚命在後麵追。

吳大巴開一槍喊道:“站住——”

李東升和江鳳萍跑得更快了。吳大巴和幾個士兵同時開槍。李東升中了兩槍,撲倒在河岸上。一顆子彈打穿了江鳳萍的棉襖肩頭,白棉花露了出來。

江鳳萍哭喊著撲過去,把東升抱在懷裏哭喊著:“東升哥——東升哥——東升哥——”

吳大巴和幾個士兵追過來把江鳳萍和李東升圍住了。

吳大巴道:“跑,我叫你跑!參軍吃皇糧,有什麼不好?這小妞子挺俊。帶回去,老子今晚要當新郎。”

江鳳萍一看緊急,抱起李東升躍入江中。

吳大巴朝水裏開了幾槍,罵道:“可惜,真他娘的可惜。”

34.(閃回)石虎村楚老板家日外

楚水娃坐在椅子上,他的母親站在他的後麵,雙手扶著他的肩在流眼淚。旁邊的桌子上放著剪子、錐子等。楚老板拿著一包石灰跑過來。

楚老板道:“用石灰吧,用石灰還能保個眼珠子。水娃,你要忍著,有點疼。”

楚妻道:“你可看清了,隻能弄瞎一隻眼。”

吳大巴帶著幾個兵向他們逼近。一家三口因為太投入,竟沒發現吳大巴他們。

楚老板手抖著,石灰粉在不停往下掉:“虎毒不食子,我弄瞎兒子的眼睛,我,我禽獸不如。我,我下不去手……”

吳大巴接道:“弄瞎他眼睛幹什麼?躲壯丁?真新鮮。”抬手把楚老板手裏的石灰打掉,“良民真是越來越少了。當兵有什麼不好?戰死了,是為國盡忠。死不了,吃香喝辣。小兄弟,跟我們走吧。”

楚老板無奈地搖搖頭,“水娃,跟老總他們走吧。”

吳大巴押著楚水娃走了。楚妻哭了一聲暈倒在地。

35.石虎村楚老板家日外

楚老板道:“共產黨好不好,我不知道。讓我開船渡大軍打水娃他們,我做不到。”

江鳳萍站起來道:“大叔,大嬸,我走了。”

楚妻已是滿頭花白、目光呆滯的老女人了。

江鳳萍騎馬走了。

36.江南岸雞頭山上日外

幾十個國民黨兵在加固陣地。楚水娃拄著鐵鍬朝江北岸眺望。

老兵道:“水娃,對麵真是你家?”

楚水娃道:“大晴天,站到我家門前,可以看見這個雞頭山。”

老兵道:“你水性好,想想辦法,回家吧。這長江,守不住。我們老家搞土改了,家家都分了地。”

吳大巴營長帶著兩個憲兵,押著一個逃兵來到陣地上。

吳大巴喊:“都停停,都停停。別想著北平和談會有什麼結果。這仗還得打,共軍肯定要渡江。為黨國盡忠的時候就要到了。上峰有令,所有逃兵,一律就地正法。”掏出手槍抵著逃兵的腦門開一槍,朝冒著煙的槍口吹吹,“軍人嘛,以執行命令為天職,沒辦法。各級都成立了執法隊,誰都別想跑。幹活吧。”

楚水娃腳下一軟,倒在塹壕邊上。老兵伸手把他扶住了。

37.青龍川大功連連部日外

趙大河看著信道:“八十八軍警衛營一連三排。這個八十八軍是不是……”

劉震山道:“軍部在繁昌,離這兒不到五十裏。這半個月不知敵人調防沒有。”

江鳳萍道:“要是你們能把楚水娃給找回來,楚老板肯定願意幫你們。”

趙大河笑了起來,“嫂子,你可真敢想。敵人一個軍兩萬多人,楚水娃是個軍長找著還容易些,可惜他隻是個列兵。你把信交給楚老板吧。震山,死了這個心吧。”

劉震山道:“就這樣輸給英雄連?我可是在全連大會上發過誓的。輸了,以後我怎麼帶兵打仗?”

趙大河道:“震山,不是人不如人,是武器不如人。水上射擊,我們已經輸了。”

劉震山道:“我不認輸。肯定有辦法。”抓起軍帽出去了。

38.長江邊夜外

劉震山帶著江鳳萍和六個戰士劃著小船,沿著新挖的引水渠進入長江。

劉震山(畫外音):“這次既是偵察,又是訓練,離對岸越近越好。鳳萍,怕不怕?”

江鳳萍(畫外音):“有啥怕的?”

劉震山道:“注意敵人的軍艦。”

小船向江心劃去。

39.青龍川大功連連部晨內外

趙大河看看劉震山疊得好好的被子,衝出屋子喊:“連長呢?連長幹什麼去了?”

副連長過來道:“指導員,昨天晚上,有六個戰士也不在。是連長把他們叫走的。”

趙大河道:“今天團裏搞綜合測試,這個劉震山……”

劉震山穿著老百姓服裝,帶著江鳳萍和六個戰士進了院子,道:“找我呢?”

趙大河道:“大考在前,你是主帥,昨晚你幹什麼去了?”

劉震山道:“到對麵看看,不是想著今天有測試,我們肯定會抓個舌頭。”

趙大河吃驚道:“你們過江了?”

劉震山道:“本來沒想過去,隻是想試試長江的水,誰知越劃越遠,人家也沒人管,就過去了。敵人的防禦有漏洞。”

趙大河道:“你們上岸了?”

劉震山道:“沒有。離岸還有一百米吧。”

40.石虎村楚老板家日外

楚老板在織漁網,江鳳萍過來了。

江鳳萍把信交給楚老板,“大叔,水娃就在江南繁昌縣城。”

楚老板眼睛一亮:“是嗎?”

江鳳萍道:“大叔,你能不能幫幫震山?他們連沒找到好的船老板。”

楚老板搖搖頭道:“水娃要是真在繁昌,我更不能……你知道,打仗是要死人的。兩軍交戰,肯定有死傷。要是我渡的解放軍打死水娃……我沒法活了。”

江鳳萍道:“我明白了。你確實有難處。”

41.小巢湖日外

湖邊修了一些工事和碉堡。團營首長站在工事上,看著兩條大船朝岸邊劃來。英雄連的大船離岸邊越來越近,船到淺水處,石一川和王德江率二十個戰士涉水搶灘登陸。英雄連的其他人站在岸邊叫著、跳著鼓掌。大功連其他的人垂頭喪氣、搖頭歎息。石一川把紅旗插到一個土包上。大功連的船才剛剛劃到拉有警戒標誌的淺水區。勝負已經判定。

團長掐了掐懷表看看:“湖水中劃兩公裏,用時二十二分鍾,到長江中橫渡兩公裏,四十分鍾足夠了。”

王主任道:“打起來,就難說了。”

團長道:“所以,必須增加起渡的突然性。起渡必須在晚上八點之後。要是有霧就好了。當年諸葛亮草船借箭,用的就是大霧。周參謀——”

周參謀道:“到。”

團長道:“查一下,農曆三月中旬,這一帶是不是經常下霧。”

周參謀道:“是。”

劉震山這時才帶著戰士們攻占高地。

團長過去拍拍劉震山的肩膀,“劉連長,得加加油了,時間不多了。”轉身走了。

劉震山失望地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氣。

趙大河過來挨住劉震山坐下,“我看了,咱們的水手,劃水有點亂,勁沒使到一起。”

劉震山道:“沒個好船老板,練不出來。我們都把吃奶的勁兒使上了。必須想想辦法了。”

趙大河道:“沒辦法,你家媳婦去說了,楚老板不肯出來,動動嘴都不願意。”

42.無為縣小道上日外

軍長帶著六個人騎馬朝河仙鎮方向而去。

43.河仙鎮濟南第一團團部日外內

房前擺著一個大木框,木框上掛著一張大地圖。濟南第一團的營連主官麵朝地圖坐著。

一個青年軍官拿著教鞭指著地圖講著,“雞頭山東邊四公裏,是敵八十八軍和敵二十軍的防禦結合部,我們就是在這裏登陸的……”

劉震山站起來道:“肖處長,能不能說點有用的,我們想知道敵人在雞頭山……”

團長厲聲製止道:“劉震山,怎麼說話呢?坐下。”

劉震山道:“團長,他講的這些,對濟南第二團有用。雞頭山這一帶的地形,這圖畫的都不對。”走到前麵點點地圖,“這裏,這裏,還有這裏,都錯了。”

肖處長道:“你去過這一帶?你憑什麼說這地圖畫錯了?”

劉震山道:“這張圖是根據以前的地圖畫的,照這張圖進攻,肯定……”

團長急了:“劉震山,你給我坐下。”

軍長站在院門口道:“讓他說下去。你過去偵察過吧?”

劉震山道:“報告軍長,我沒上岸。不過,請你相信我的眼睛……”

肖處長道:“你的視力也太好了吧?”

劉震山道:“一百米之內,我還看得見。前天晚上,我從這裏看到這裏。這一百多米,敵人改造過。這裏,這裏,也是敵人防禦的接合部。如果你們不相信,今晚我可以從這裏上岸,抓個舌頭帶回來。”

石一川笑了:“要是能抓舌頭,你早抓了。”

劉震山道:“隨便過去抓個士兵,隻會打草驚蛇。我有足夠的理由懷疑敵人在這幾個改變江堤的地方,修的有暗堡。”

軍長大步走向指揮所,“王團長,你和劉震山進來。我有話說。”

劉震山跟著團長進了指揮所。

劉震山道:“軍長,一兩條小船,真的很容易過去。他們連與連之間,也有防禦的接合部。”

軍長道:“你想不想過去一趟?”

劉震山道:“真要過去?幹什麼?偷敵人的江防圖?”

軍長道:“不用你偷。繁昌的地下黨組織,已經把敵人新的江防圖搞到了。”

團長道:“他們沒法送過來?”

軍長道:“昨天,這個地下組織出事了。這是兵團轉過來的電報。地圖在保定鎮一個雜貨鋪老板手裏。”

團長看完電報說:“這個馬師恭,幹嗎不搞個戰場起義?”

軍長道:“沒這個條件。他能突然離開繁昌到銅陵,已經不錯了。他一走,肯定會在八十八軍引起混亂,這對我們渡江,非常有利。”

劉震山道:“我願意過去。”

軍長道:“你要回不來,可就沒法爭渡江第一船了。”

劉震山道:“我們連的船小不說,幾個船老大也不行,已經輸定了。”

軍長道:“你不可能帶很多人過去。”

劉震山道:“我知道。我隻帶四個人。我需要兩天準備時間。”

軍長道:“同意。”

44.青龍川大功連駐地日外

趙大河在輔導江鳳萍練習手槍射擊。江鳳萍射出的幾發子彈都打高了。

趙大河道:“穩住胳膊,穩住。”

江鳳萍道:“我不慌張,就是這槍不聽話。”

趙大河道:“朝靶子下邊瞄瞄。再試試。”

江鳳萍又開一槍,這一槍打中目標了,她再扣扳機,槍不響了。

江鳳萍道:“指導員,打不響了。”

趙大河道:“沒子彈了,裝子彈。”

江鳳萍忙把新彈匣裝上,接著又開始射擊,還是有一半子彈沒打中靶子。

江鳳萍道:“我是不是太笨了。”

趙大河道:“夠可以了。半天練不成神槍手。”

閻大功跑過來喊:“指導員,連長回來了,叫你們回去。”

趙大河道:“嫂子,不練了。快回去。”

45.青龍川大功連連部日外

七八個戰士一人拿一件國民黨軍官服站成一排。劉震山在戰士麵前來回走著。

趙大河進了院子道:“這衣服都有證件?”

劉震山道:“都是成套的。這個是南京國防部少將參議,叫鄭少東,我就扮他吧。”

趙大河道:“不行。級別太高了。這個中校是幹什麼的?”

副連長翻開一個證件道:“國防部訓令局中校稽查秦生龍。”

趙大河道:“就是他了。這人是死是活?”

劉震山道:“他在碾莊被俘,後來化裝逃跑,被打死了。我估計他是在淮海戰役後期,到戰場上督戰的。”

趙大河道:“換衣服。朱記者呢?”一個青年軍官拿一塊白布和一架照相機從房內出來了。

劉震山道:“我媳婦扮什麼人?”

趙大河翻看著擺在桌上的一堆證件:“嫂子,你就扮這個《中央日報》軍事記者白靈靈吧。扮個記者,威懾力大一些。”

江鳳萍為難道:“我連字都不認幾個,當什麼記者?”

趙大河道:“帶個相機,一路上把敵人的陣地照一照。你穿那個少校軍服。”

江鳳萍道:“我不穿仇人的衣裳。”

劉震山道:“你不想報仇了?這是演戲。你聽指導員的。”

趙大河道:“嫂子,對麵全是穿這種衣服的敵人,穿上了,才好混進去,才能把任務完成了。你不穿,沒法去了。這次執行任務,有個女的,行動方便,要不,我也不會教你打槍。”

江鳳萍道:“好吧。聽你的。”

趙大河道:“閻大功,劉長喜,你們倆扮成憲兵隊員。徐州剿總軍法處一級士官王有才,徐州剿總早叫咱們幹掉了,將就吧。記著:萬一讓你們單獨行動,亮身份的時候,你們倆就說是從徐州戰場押金條和密件到南京的,後來留在國防部了。”

兩個戰士興奮地舉手敬禮:“是。”

劉長喜道:“指導員,完成任務回來,我能入黨了吧?”

劉震山道:“那要看你的表現了。你說你會開汽車,我可沒見過,你要是吹牛,現在說出真相還來得及。”

劉長喜急了:“連長,別說汽車了,坦克我都會開,在那邊,我是兵團黃司令……”

劉震山道:“行了行了,別說了,換衣服照相。”

趙大河道:“朱記者,你這個相機他們要帶上。你還得教會鳳萍嫂子照相。你可別舍不得你這個寶貝相機。”

朱記者道:“能不能讓我也隨隊行動?照相不像打槍,一時半會兒學不會,焦距調不好,照出來的照片看不清楚。”

趙大河道:“好是好。你是軍部的人,我們決定不了。”

劉震山道:“軍長說了,人員由我定,讓朱記者隨隊行動。你給他找個證件,弄個身份。鳳萍,換衣服吧,你跑什麼跑?”

江鳳萍道:“你讓我跟你們一樣,在這外麵脫衣服、換衣服?”

劉震山撓頭笑道:“當然不行。”

一院子人都笑了起來。劉震山、閻大功、劉長喜、朱記者和江鳳萍都穿著國民黨的軍服,在相機的鏡頭裏一一定格。

46.無為縣長江邊日外

一條小船停在與長江相連的河道邊。趙大河帶幾個人為劉震山一行送行。劉震山等人都是全副武裝。江鳳萍帶一把軍用匕首,不知道該往哪個地方佩戴。

趙大河道:“嫂子,你帶刀幹什麼?”

江鳳萍道:“殺不了敵人,殺自己總行吧?萬一……我可不想讓那些王八蛋抓住了。”

劉震山道:“想得挺周到。”幫江鳳萍把軍用匕首掛在腰間的武裝帶上,“大河,渡江第一船,我們還得爭。”

趙大河道:“飯,要一口一口吃。”

一個戰士騎馬背著一個包袱過來了。

趙大河把包袱接過來扔給已經上船的閻大功,“接著——”

劉震山道:“什麼東西?大包小包的。”

趙大河道:“你們的衣服。你們回來,再穿這身衣服,遇到兄弟部隊的狙擊手,可就慘了。”

劉震山道:“心真細。天快黑了,開船。”

幾個人上了小船,朝長江劃去。

47.長江南林中公路上晨外

運兵的卡車和吉普車一輛一輛從山路上開過。江鳳萍站在路邊,笑著朝一輛敞篷吉普車招手。吉普車停了下來。車上坐著一個上尉。

上尉看著江鳳萍:“漂亮的女長官,上車吧。”

江鳳萍笑著道:“還有人。”

話音沒落,劉震山出手把上尉製住了。閻大功一把把司機從車上抓出來。閻大功和劉長喜把軍官和司機扛進樹林。江鳳萍緊張地看著樹林。劉震山取出雪茄,用打火機把煙點上。

一輛卡車停了下來。

車上的中尉道:“長官,要幫忙嗎?”

劉震山道:“小毛病。車要喝水,人要放水,去吧。”

卡車載著一車兵走了。

閻大功和劉長喜拿著帶血的匕首過來了。

朱記者道:“弄,弄死了……”

劉震山道:“老朱,這是戰爭,這是敵後。還有,請你暫時忘了你是營職幹部。”

朱記者道:“放心,劉連長,我絕對服從你的指揮。我這人有點心軟。”

劉震山道:“叫我秦稽查員。都給我記清楚了。最好不要相互喊名字。”

閻大功和劉長喜已經把車牌換好。

劉震山道:“上車,去保定鎮。”

48.青龍川大功連連部日外

趙大河、副連長和幾個排長蹲在一個簡易沙盤前,研究搶灘作戰方案。

趙大河道:“我們能不能反敗為勝,關鍵在搶灘登陸,撕破敵人第一道防線上。一定要讓每個戰士都明白,作戰是有敵人的。第一梯隊的品字形隊形一定要保持。”

石一川和李娜進了院子。

石一川道:“練內功呢?這個簡易沙盤做得不錯。”

趙大河道:“歡迎石指導員指導工作,熱烈歡迎李娜護士來大功連巡診。”

李娜道:“有新傷員嗎?”

石一川道:“大功連三天沒下水,哪兒來的新傷員?劉連長呢?兩天都沒露麵了。”

趙大河道:“這是軍事秘密。”

49.長江南岸保定鎮日外

小鎮上幾乎全是國民黨的官兵,大多數店鋪都關著門,隻有少數小飯館和日用雜貨鋪還開著門。劉震山、江鳳萍、朱記者下了車,三人一起進了接頭的茶葉店。閻大功和劉長喜站在車旁,手拎衝鋒槍,警覺地注視著四周。兩個國民黨士兵抱著一大堆物品從旁邊一個鋪子裏出來。軍警衛營營長吳大巴也從鋪子裏走出來。

五十多歲的店老板追出來道:“老總,錢,你還沒給錢呢……”

吳大巴拔出槍頂住老板的額頭道:“征用你一點破東西,要什麼錢?要錢還是要命?說吧。”

店老板嚇得直往後退,差點跌倒。

吳大巴道:“征用你的東西,是看得起你。”

三個人坐上兩輛三輪摩托車走了。

閻大功把衝鋒槍的保險關上,罵道:“狗日的,強盜。長喜,你可要忍住。”

劉長喜道:“班長,我可沒動保險。”

閻大功道:“我真看不慣這種事。”

50.保安鎮雜貨鋪樓上日內

江防圖攤在窗前的桌子上。朱記者用相機對著地圖照了幾張相。店老板是個左腿有殘疾的中年人,拄著拐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