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等待的四季(1 / 3)

我愛你的這顆心,隻會隨年月深厚,而非轉淡。

若今生能與你一直並肩,四季等待亦不過一天。

1三年後。

自從進入夏令時,我的時鍾便撥快了一小時。這個時節有巴黎一年中最奇異的光景,夜晚七八點仍然豔陽高照,即便春寒料峭。

暮春的傍晚,市政廳前的廣場總是人來人往,熱情的戀人們旁若無人地擁吻,我踩著三寸高跟鞋目不斜視地穿梭其間,心中卻是哀鴻一片,糟糕,又要遲到了!要是這次再搞砸約會,裴子煜一定會把我的皮給扒了。

仔細回想,距離我們上次見麵已經相隔四個月,上次我因為突然改期的采訪將他撇在公寓,趕回去時,他正在吃自製的三明治。

“我不幹了!”他一邊吃,一邊惡狠狠地瞪著我,“我們約好的時間已經過了,你到底什麼時候回國?”“可我很喜歡這份工作唉……這樣吧,我答應你,做滿一年我就回國。”我討好似的親了他的臉一下,他卻氣鼓鼓地把臉別開了。

“你就是個騙子!”他看上去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你明明說時間到了就回來,我們一起去解決問題,你現在是想耍賴?”“不是,我隻是覺得自己還沒有準備好,”我誠實地回答,“現在的我還隻是一個研究生剛畢業的學生,缺乏經驗,我希望工作一段時間,看看這個世界再回去,那樣就算站在她的麵前,我也不會缺乏底氣。”“你已經很優秀了,這樣下去,我會有危機感的,你不知道我已經很老了嗎?”“你這麼說倒也是哦,”我壞笑著,伸手開始解他襯衫的紐扣,“那讓我看看,你的六塊腹肌到底有沒有因為變老消失掉……”“我發現你現在越來越沒大沒小了,所以我考慮過了,最多再給你一年時間,到時你還不回去,我就把你綁回去!”“遵命!”我咯咯笑著,飛快地親了他一下。

這一吻,讓我想起三年前,我們在機場告別時的場景。

還記得那天我們在安檢口作別,他遲遲不肯鬆開我的手,廣播已在提示登機,我沒辦法,隻好哄他:“那我再親你一下。”他卻像個小孩似的跟我討價還價:“不,十下。”“好。”十……九……八……七……六……“不準哭,”我微笑著吻掉他眼角的淚,“男人哭了會變賴皮狗。”“那就賴皮狗。”他的聲音依然哽咽。

我情不自禁鼻酸,但我沒有哭,因為我知道,這不是訣別。

過去每一次與他告別,我都哭得不能自已,因為那時候的我不知道,這一別,是否永別。那時的我,根本沒有自信。但這一次卻和過去不同,這一次我知道,總有一天我會回到他身邊,所以我不會哭。

“你遲到了十三分二十七秒。”眼前這個男人眼中雖然燃燒著熊熊怒火,但擁抱我的姿勢,卻是極盡溫柔。

“巴士拋錨了……”我委屈無限,“我發誓,這回我真的有提前出發,也有很努力的趕過來。”“我知道。”他撇撇嘴,是理所當然的語氣。

“為什麼?”這下換我驚訝。

“因為你很想我啊,就像我想你一樣。”塞納河畔的餐廳,有全世界最美麗的黃昏。

我們一邊吃飯,一邊聊著這四個月裏的新鮮見聞。

“池莫在巴黎的事你知道嗎?”裴子煜忽然問我。

我點點頭。

“看來你們見過麵了……”他果然露出了那種我很不爽的表情。

見他這樣,我難掩笑意:“這麼久了,人家也有新女朋友了,還是知名模特,比我好看不知道多少倍,你怎麼還吃他的醋啊?”“還以為這幾年你在外麵人變聰明了些,原來一點兒都沒變。他可是曾經專門跑來跟我挑釁,這個仇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忘記。再說了,也就是女朋友,又沒有結婚。”“我也沒有嫁給你呀。”我無辜地眨眨眼。

他果然生氣了:“梁樂薇!”飯後,我們散步回我租住的公寓。

高跟鞋穿著很累,他說叫的士吧,我拒絕了,要知道,我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一起散過步。

這段時間我們總是各自忙碌,所以能夠相聚的時光,我格外珍惜。

走得累了,我幹脆把高跟鞋脫下來,拎在手裏。裴子煜說要背我,我撅起嘴,連連搖頭,他不肯罷休,拚命追問我為什麼,我支支吾吾了好久,最後不得不承認最近胖了兩公斤,他聽罷,捧腹哈哈大笑。

我喜歡看他笑,因為那是愛情的樣子。

我的房間在三樓,到了門口,我習慣性先去信箱翻看有沒有自己的信件。

這三年,單霓幾乎走遍歐洲,每到一處,都會給我寄一張明信片,我都小心翼翼的珍藏。

人生最快樂的事之一,大概是即便散落天涯,也能看到我深愛著的每個人都在追逐自己渴望的人生。盡管那可能和我們十八歲時幻想的未來有些許出入,但我們依然樂此不疲。

將信件仔細檢查過一遍,我發現沒有單霓的明信片,不過倒多了一張來自國內的請柬,落款處寫著“阮潔”二字。我情不自禁地“啊”了一聲,激動的淚水一下湧出眼眶。

三年了,阿阮終於要結婚了。

在裴子煜詫異的目光中,我手忙腳亂地打開請柬,便看見扉頁上印著阿阮的婚紗照,照片上的男人很陌生,但阿阮的笑容卻是那樣溫柔而美麗。

晚上,我坐在電腦前買回國的機票。裴子煜洗完澡出來,忍不住吐槽:“回來見我的時候怎麼沒看你這麼積極的訂票。”“真是,怎麼連阿阮的醋你都要吃!”我無語,最近這家夥大概打翻了醋壇子。想了想,又覺得不過癮,故意揶揄他:“明明我都沒吃你們倆相親的醋呢。”“不是沒相成麼,”裴子煜把臉轉開,明顯有些心虛,“你明明知道那時候我是為了穩住我媽,才不得已去的……”他這種不可一世慣了的人,其實不擅長解釋,但我就喜歡他偶爾笨拙的樣子,不禁眯著眼心滿意足地欣賞。

良久,他恍然大悟,氣得直接走過來,將我從電腦前直接拎到了床上:“睡覺睡覺,再不睡覺,我就讓你今晚睡不了覺!”“裴子煜,那天我照鏡子的時候,突然想起來,我今年就要滿二十五歲了唉。我二十歲的時候,從沒有想過自己二十五歲是什麼樣子。”他似乎是哼唧了一聲,翻過身,自然而然地把我攬入懷裏,也不說話,估計是不想搭理我這莫名其妙的矯情。

“對了……”像忽然想起什麼,他懶洋洋地撐開眼皮。

“嗯?”“我媽有話讓我帶給我。”輕飄飄一句話,把我的睡意全部趕跑,我一下子從他懷裏彈起來,正襟危坐地看著他。

他就笑了:“我媽說你給《Glamorous》的專欄她看過了,還行。”自從三年前一別,我和晏太太就再沒見過麵,更沒通過話。據說這中間她又使盡渾身解數,架著裴子煜去相了幾回親,但因為裴子煜堅持,也就沒什麼下文。而我們之間又隔得這麼遠的距離,我參不透她的想法,更不敢參透。

“好了,這回是真的該睡了。”裴子煜重新將我拽過去,替我掖好被子,“明天一早我還要趕飛機回國呢。”2五月,我終於回到久違的祖國。

樂迢迢開車來接我,三年了,她終於如願淡出了大家的視野,剛入行的小娛記估計就算看見她本人,也對不上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