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等待的四季(2 / 3)

這個行業就是這樣薄情。不過薄情也有薄情的好,至少樂迢迢看上去很滿意這樣的現狀。

“多多呢?”我問她。

“最近放在我媽那呢,他太黏外婆,我這個當媽的偶爾都忍不住要吃醋。”樂迢迢笑盈盈的。

卸貨的樂女神早恢複了當年傲人的身材,據阿阮透露,近年來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青年才俊無數,但樂迢迢似乎一點也不急,依然和樂多多兩個人生活。

據說 Dawn 因為擴店換了新地址,樂迢迢打算把原先的地方改成咖啡廳,現在正在施工期,她特別忙,所以樂多多才會暫時被送走。

這樣看來,她跨界轉型倒是挺成功的。

“對了,許之行呢?”主動提到這個名字,我一點也不如當年誠惶誠恐,因為我篤定,樂迢迢早修煉出坦然的心。

“這個時間當然是上班,”她熟稔地超了一輛車,“難道在家睡懶覺。”“你們還真能拖啊。”“什麼拖不拖,你可別賴我,我早跟他說清楚了,不會跟他結婚,不過既然孩子有他一份,他要來看就來看,我也不會攔著,但想要住進我們家,沒門。”說這話時,樂迢迢的嘴角微微上揚,看得出,並不是真的生氣。

在混亂而膽怯的青春結束後,我們都找到了新生活的方向,和繼續努力的勇氣。

我想了想,覺得有件事還是應該告訴她:“斯彤去年跟那個男朋友分手了,現在在新加坡開了家進出口食品公司,剛起步。”“梁樂薇!”樂迢迢一個急刹,偏頭瞪了我一眼,“有時候我就在想,你到底是站哪邊的啊?”“我哪邊都不站,”我笑嘻嘻地衝她扮鬼臉,“我隻站在愛情這邊。”“再看看吧……”樂迢迢歎了口氣,重新發動引擎,“人家都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才三年呢,急什麼。”“是啊,不急不急,等樂多多想找你要小妹妹的時候,你再考慮也不遲。”阿阮婚禮那天,是個非常美好的大晴天。

婚禮場地選在市郊,是阿阮家的私人庭院,滿架的薔薇花開得正好,風輕輕一吹,空氣裏飄滿淡粉色的花瓣,令人心醉。

儀式開始前,我去休息室看新娘。距離上次見阿阮已經快一年,如今的她似乎比那時圓潤許多。正猶豫要不要多嘴問出心中的猜測,她卻已拉起我的手,悄悄地跟我咬耳朵:“寶寶已經三個月啦。”想法得到證實,我興奮連說了好幾聲恭喜,阿阮隻看著我笑,也不說話,良久,又似乎有點感傷,漸漸垂下頭:“本來以為你會做我的伴娘的。”“沒辦法,誰讓我在紐約的時候被稀裏糊塗被抓去做了三次伴娘,再做的話,我就擔心自己嫁不掉了。”“怎麼可能,”阿阮抬起頭,表情非常認真,“如果裴子煜敢不去你,我就讓人去揍他。”“一言為定啊,”我伸出小指頭,“他不娶我,你就幫我揍他。”“那你什麼時候回國定居?”“今年內。”“想好做什麼工作了嗎?以你現在的資曆,在《Glamorous》應該可以做到副主編吧,辭職後你不是一直還給他們寫專欄嗎?”“我還沒有想好,不過你別擔心,時間到了,自然會有答案的。”“我不擔心。”阿阮搖搖頭,對鏡細細整理妝容,“現在的你,是最讓我放心的一個。因為你比我們所有人,都勇敢。”就這樣,我終於目送著曾陪伴過我青澀菜鳥時期的阿阮步入了禮堂,那短短的一段路雖不過數十步,但隻有我們知道,為了說那句“我願意”,我們曾多少次在深夜絕望落淚,又多少次,在晨光中逼迫自己站起來。

我沒有傻得去問阿阮對現在的先生是怎樣的一種感情,因為阿阮對我說了這樣一句話。

她說,現在的他,是唯一一個令她覺得不是那個人也沒關係的人。

我想,這大概就足夠了。

沒有十全十美的人生,十全九美,也已經是最棒的結局。

3婚禮結束後,我趕回市區找裴子煜。本來今天我是想過找他陪我觀禮的,但鑒於他和阿阮曾經尷尬的相親關係,最終我們決定避嫌。

“剛參加完好朋友的婚禮,你有沒有什麼感觸?”裴子煜旁敲側擊。

我故作糊塗:“沒有什麼感觸唉……噢,對,阿阮的婚紗特別好看,華倫天奴的高定就是不一樣。”“梁樂薇!”“好啦好啦,不逗你了,其實我心裏特別感動,尤其是阿阮親自把捧花遞給我的時候,我還沒出息地哭了呢。”“真哭了?”他狐疑地打量我。

“真哭了,”我故意誇張地抹了兩下眼睛,“因為為了穿禮服,我已經好幾天沒吃什麼東西,就快餓哭了。”本以為他會因此嘲諷我,沒想到竟然隻說了句:“那我們回去吃飯吧。”“啊?”這下換我傻眼了。

他卻已經不由分說地牽起我的手,拉我往樓上走:“我有東西要給你看。”一進門,美元就搖著尾巴撲了過來。

好久不見,它終於從一隻看上去的凶巴巴的小笨狗,長成了一隻看上去凶巴巴的大笨狗。

我矮下身,像它小時候那樣,撫摸它的頭,它舒服得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這久違的感覺,令我真的哭出來了。

“裴子煜……”我抬頭想跟他說點什麼,卻發現身邊已經沒人了。

“裴子煜?”我滿心疑惑地往裏走,推開臥室的門,就看見他指著牆角籃子裏一隻小小的哈士奇,衝我微笑。

“它剛才睡著了,我本來想美元帶著它出去迎接你的,這隻懶狗。”我一下子破涕而笑:“果然孩子像媽媽,美元小時候也特別愛睡覺。”“是啊……”裴子煜輕撫著小家夥,“你看,美元都有孩子了,我覺得我們也該辦點正經事了。”“什麼事?”我泛濫的情緒瞬間收斂起來,警惕地看著這個隨時可能撲過來的男人,“現在是大白天,不要耍流氓!”“你才想耍流氓呢!”裴子煜不屑地斜睨了我一眼,“我是說別的正經事。”當初買美元的那家寵物店依然開著。

我和裴子煜手牽著手走進去逛了一圈,最後挑了一隻蘇格蘭折耳。

“好了,現在你的心願總算都實現了,美元英鎊都到手了,從此以後,你就是真正的小富婆了。”“切,誰說我已經如願以償了?”我白了他一眼。

“那你還想要什麼?人民幣?可人民幣不如美元值錢啊。”“不告訴你!”我從他手中搶過英鎊,扭頭就走,嘴角卻不自覺上揚。

其實呀,我的心願不是美元,也不是英鎊,更不是人民幣。

而是你,與你舉案齊眉,同攜共老,兒女雙全。

隻可惜我還沒來得及花漫長的八十年實現這個宏偉的願望,我最簡單的心願——睡個懶覺,便被不屈不撓的手機鈴聲打破了。

這個時間,裴子煜去上班了,而距離我的假期結束還有三天,我覺得這個擾人清夢的家夥實在可惡。

摸過手機,剛準備劈頭蓋臉罵過去,我便被屏幕上那個三個字震得瞬間清醒了,世界上有些人,是你不想見,卻又不能不見的……比如眼下這個。

林蓼藍約我在裴子煜公寓附近的一家餐廳見麵,吃午飯。

這幾年她的動向我也略有所耳聞,婚姻生活不鹹不淡,這也讓她有足夠多的時間去開發新的興趣,據說她最近的愛好是園藝,前幾個月剛弄了一塊地,準備自己動手培育花苗,也不知道是不是認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