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小熙的話如同一把利刃,在刺穿了我心髒的同時,也擊潰了我那僅存的自尊。
忽然間,我很想再次被關回監獄裏,比起失去了自由,還有甜美的夢可以做。
而現在,我除了卑微的站在橋下,好像做什麼動作都顯得那麼多餘。
“為什麼,要,要這樣對我。喜歡,一個人,有錯嗎?”我在崩潰的邊緣徘徊,像是一個委屈的小孩子,不知所措的盯著她。
在我的認知裏,範小熙脾氣不好,但並沒有今天這樣惡劣。從她口中說出的每個字,都在敲擊著我的內心深處。
範小熙愣了下,依舊嘴毒道:“喜歡?可笑!於川,我二十九歲了,我陪你玩不起。你知道現在都要什麼嗎?房子,車子,票子。動不動就百萬。你一句喜歡,讓我養你?”
我沉默不語。
又真的無話可說。
時間在一秒一秒的跳動,我能聽到河水纏流的聲音,可我忽然間看不透這個女人了。
這會兒的我無助,自卑。
範小熙不再說話,轉身朝著來時的方向走去。河岸垂柳,範小熙的身影與那影子融為一體。我內心痛苦的掙紮著,下意識的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在我的認知裏,我的這種挽留會得到她的同情。可這個曾經試過無數次的招式,被範小熙用力的甩開了。
我茫然的看著範小熙離開的背影,連哭的勇氣都消散在了溫熱的空氣中。
此時在我的腦海裏,是那美好又支離破碎的記憶。
我們是鄰居!
我從小就是個不討喜歡的男孩子!
我永遠都記得父親離世那天,母親跟那個男人遠走的背影!
我也永遠都記得,範小熙摟我在懷裏的溫暖。
…
天色又暗了幾分,我從迷失的狀態中回到了現實。麵前楊柳古燈秦淮河,似乎隻有在詩中出現過的場景,此時此刻卻渲染著一種孤獨的顏色。
讓我的內心,一片狼藉。
我想去找範小熙,想去對她解釋什麼。但我的腳,我的手,似乎一點也不聽使喚。
終於,我無力的癱軟在橋下。
“我都做了什麼?”
“為什麼,這裏好痛。”
我捂著心髒,不值錢的淚水劃過了我的臉。倔強的我不肯哭,我用袖口不斷的抹著眼淚。
可越是這樣,我越是覺得痛苦。
小時候打架沒哭過,父親離世我沒哭過,母親走了我沒哭過,哪怕四年的牢獄被人按在馬桶上我都沒哭過!
不能哭!
我不能輸!
我是於川!於情於理的於,順時針九十度旋轉像三的川!
掙紮過後,我似乎還不死心。可在看到那蕩漾的河水後,我忽然清醒了。
我摸著兜裏,還有五塊錢。
我苦笑著,終於認識到自己不再是十九歲了。
難道讓她養我嗎?
我立馬搖了搖頭。
“不要回頭,不要說再見。回去吃頓好的,去澡堂舒舒服服的洗個澡。”
溫熱的風吹過,我產生了一絲幻聽。這些是我再出獄後,老獄警送我離開時說的話。
我深吸了一口氣,在這秦淮河的美景中,我吐出了一口渾濁的氣息,淡淡而堅定的開口道:“重新做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