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一九五二年春天的日子,是溫和的陽光落在我書桌上的時候,是雪在悄悄融化的時候,是我闊步走在莫斯科廣場的時候,是蘇聯的和平建設、高度的文化教育著我的時候,一個題目來到我的生活裏麵。它像淡黃色的陽光一樣來到我的書案上,它清楚地美麗地被寫在我的潔白的稿紙之上,它深刻地印入我的腦子裏:啊,“中國的春天”,中國的春天啊!“中國”這個字不就是春天的化身麼?當你想起中國的時候,你就看見無處不是新鮮,一切新事物都在絢麗的陽光之下,在溫柔的和風之下發芽,蓬蓬勃勃地生長著,四處都感覺得到有一種不可壓製的力量。這個力量正如果戈理所形容過的永遠追不著的三駕馬車,“地麵在它底下飛揚著塵土,橋在發吼,一切都留在它的後麵。”中國啊!中國正在奔向光明,奔向集體化,奔向毛澤東所指示的方向。
“中國”,春天的中國,當我要為你謳歌的時候,從我的心中,好像升起了一股噴泉。我無法清理這些洶湧的熱情,也來不及找到恰當的語言。我羨慕莫斯科大劇院的歌手,他們的確能把他們所要表現的,所應該表現的情感,傾瀉無餘,而又恰如其分地感染著人們的心。但我不管這些,我要歡呼!我要用我的全力歡呼:中國!人民的中國,毛澤東的中國啊!你帶來了濃鬱的春的氣息,百花齊放;帶來了生命,活潑有力而且是溫暖和幸福!
然而,當我為你謳歌的時候,為你的今天而謳歌的時候,我卻不得不想起了你的昨天——嚴寒的冬天。你曾經用過多麼艱難的步子,走了一個長長的曆史階段。你在幾十年之中,把九百六十萬平方公裏的土地,翻了一個身,你使五萬萬人都自由地站立起來,你打倒了幾千年的封建製度,你在自己的領土上消滅了萬惡的法西斯、帝國主義侵略者。你發揚了中國人民傳統的美德,勤勞和勇敢;你又在肅清資產階級所留下的腐化的庸俗的思想。中國是在鬥爭之中長大的,她還在鬥爭中。她為著她的理想,要戰勝一切阻礙她前進的力量。
現在,讓我們回到一個古老的時代去吧。是果戈理的時代,是托爾斯泰的時代,是謝甫琴科的時代,是高爾基的童年的時代,我誕生了,誕生在中國的二十世紀的第一個十年中。雖說在俄羅斯已經是“暴風雨中的海燕”時期,有了列寧和斯大林領導的革命,但我出生的那個鄉村,有什麼不同於果戈理小說中、謝甫琴科的詩句中的情形呢?今天蘇聯的兒童,戴著紅領巾,走到兒童宮去學習科學和藝術。可是,是些什麼東西在那時教育著我呢?當我還是一個應當捉迷藏和跳繩的幼年,沒有什麼旁的,隻有封建地主家庭的黑暗腐朽和一切暴政,以及吃人的禮教。人們都是這樣。人們得學習著忍受,鍛煉堅強的意誌,和儲蓄著一切反抗的力量。我沒有學習到什麼,和我同時代的許多人一樣,隻學到一個思想:“舊的應該打毀,要砍斷一切鎖鏈!要衝破牢籠,為了光明,為了祖國,要做一個時代的、社會的、家庭的叛逆。”
我也曾有過最可羨慕的青春。我應該充滿了生的喜悅。我應該去跳舞,去滑冰。可是我有什麼可以驕傲的呢?我隻是像一隻燈蛾,四處亂闖地飛,在黑暗中找尋光明。我甚至像一個老婦人,伏在地上,親著潮濕的土地而哭泣。我覺得我的身子太輕了,負載不了這時代的苦痛。我曾在中國有名的杭州住過,這曾為中外詩人們所稱讚過的地方。但我隻能在山巔上高歌,以排遣我的抑鬱。我甚至一點也感覺不到湖山的美麗。我也曾躑躅在舊北京的街頭,如一個饕餮者貪饞地去吞食知識,想從西方文化中得到道路。我到今天還不願仔細地去回憶那可悲的青年時代,應該像春花一樣美麗的時代,卻填滿了憂愁、憤慨、掙紮和反抗。然而我也應該感到愉快,就在這樣的年代中,我慢慢地走到了實際,我找到了真理,我和人民在一起,我站在一個多麼可愛的人的麾下,毛澤東的麾下,充當一名小小的兵士。我和許多年輕人一樣,投身到熱烈的革命的火焰當中。我們已經不再醉酒狂歌,而是舉起革命的火把,唱著“起來,饑寒交迫的奴隸……”我們已經再不徘徊街頭,而是以整齊的步伐,向反動者進軍!我們是在毛澤東的指導下,開始了新的生命。曾經是多麼困苦的,但走過來了,走在到光明去的大道上了,走到一個有偉大理想的大道上了。我們有馬克思列寧主義,我們有斯大林,我們有毛澤東!
中國人民在毛澤東的旗幟下,進行著複雜的、曲折的、異常艱苦的革命鬥爭。早在一九二六年間我們就曾經勝利過。可是紳士們再也不能酣睡了,他們發抖,他們叫囂,連知識分子的臉也變白了。於是反動者們出賣了革命,出賣了人民勝利的果實。我們還能忘記一九二七年反動者給予我們的血的教訓麼?我們走到哪裏,哪裏都在逮捕和屠殺。四處都布滿了白色恐怖。但是,啊!你,毛主席,你把紅旗在井岡山上高高升起,你像一線陽光照在人民心頭,你像黑夜中海上的燈塔,你指引著革命的方向,鼓舞了人們的鬥誌,你把希望和信心傳播給人們。第二次國內革命戰爭在南北十幾個省份野火般地燃燒起來了!革命的力量聚集起來了,革命的經驗在積累著。毛主席!你知道現在的這些老區的人們是多麼驕傲地談著他們的過去,遠遠近近的人民又多麼向往著這革命的聖地啊!
人們最不忘的,永遠要被詩人們當作歌頌的題材的,是二萬五千裏的長征。鐵的紅軍,從江西走到陝北,他們在崎嶇的山路上,在驚險的浪濤中,在沒有飛鳥也沒有野草的雪嶺上,在無邊無際的草澤中行進。他們還通過一個少數民族區,又通過一個少數民族區。他們前邊有敵人,後邊有追兵,左邊是反動派,右邊是地主們的武裝,可是沒有什麼東西可以阻擋這“鐵流”。他們創造了一個奇跡又一個奇跡,當一個紅軍的兵士在月夜的草原上,想起了家鄉的歌謠的時候,他跟著就想起了那睡在離他們不遠的毛主席。他們就再也不能睡了,他們要守護這塊土地。他們就要擦亮他們的槍,為著那個睡在他們不遠地方的毛主席去殺敵。二萬五千裏的長征勝利了。這長征,這勝利,本身就是一首偉大的史詩。詩人們寫了,留下了不少的詩篇,可是我們最愛讀的,百讀不厭的,寫出了這氣吞山河的長征的詩的,也還是這史詩最重要的創作者,毛澤東同誌。我們願意再溫習一下這感情,我們願意再朗誦這首名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