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慧神暪下問啟新知 呆霸王酣酒呈故態(2 / 2)

談談說說,船已傍了碼頭。船已了碼頭。包妥當代招呼著行李,雇了東洋車。送玉主仆兩個到了長寸。揀了估潔淨房間,焙茗設好了,自在外半安息。一惠荼房開上飯來吃過。包妥當進來道:“你老人家要多住一兩天了,這兩天沒有天津船開。有一隻‘保定’,要到大後天才開呢。”寶玉道:“戶麼把個地名做了船名這倒別致。”包妥當道:“‘太古’的船,都是取的地名。”寶玉道:“招商局有船到天津嗎?”包妥當道:“有。”寶玉道:“招商局有到天津嗎?”包妥當道:“好,好,那麼你老人家就等‘祈裕’罷。‘新裕’這個船,是天字第一號的好船。現任兩廣總督李鴻章李中堂還讚他呢。你老人家索性等他罷。在這裏上海多頑兩天也好。對不住,我還有點小事,少陪了。”說著,告辭去了。

剩了寶玉一人,獨在內房,甚是寂寞,要想出去逛逛,又苦於不識路。無可解悶,隻得又拿起《紅樓夢》來看。把頭回不甚經意的地方,都補看了。但是,不看猶可,一看了,便心神仿佛,猶如做夢一般,自家也說不出那個情景來,悶悶昏昏的過了一天。

吃過冕飯,掌上燈,躺了一惠。隻聽得街上仍是車馬紛馳,鬧的睡不著。正在無聊之時,忽聽得隔壁房內一陣跺腳、拍桌子的聲音,又聽得有人大罵:“忘八羔子!瞎了你娘的眼睛,灑了你爺一腳的開水。”聽得這聲口好熟,好像是個熟人。然而仔細想想,生平卻沒有這麼一個撒村的朋友。忽又聽一陣大罵,一陣腳步聲響。連忙起來,走到外間,隻見焙茗已在門口觀看。寶玉看時,那跑的人已經跑過了。卻是一個荼房在頭裏跑,一個趕著要打。焙茗道:“這趕的人十分麵善,不知是那一位爺卻想不起來。趕出來看時,他又跑出去了。”焙茗想了一想道:“哦,是了!是薛大爺。”寶玉聽見,便外去看。走到樓梯旁邊,隻見一個人,按著一個茶房亂打。仔細一看,正是薛蟠。因叫道:“不要打了!有故人奉訪。”

薛蟠抬頭一看,怔了一怔,道:“咦,寶兄弟,你也跑上海來了?好,好,咱們違教好久了。”一麵說,一麵過來拉手。玉覺得他滿容,說起話來酒氣撲人,知他又喝醉了,拉著他到自己房裏。焙苔迎麵請了個安。薛蟠笑嘻嘻的道:“好,好小子,還跟著你二爺呢。”走到裏間,抬頭一看,這屋裏一點兒陳都沒有,怎麼住得下!我可不坐了。來,來,你到我那邊瞧瞧去。”不由分說,拉了寶玉就走。

走到隔璧房裏。隻見滿眼紅光。原來四璧用大紅底金花的花的花紙糊了。牆上掛著穿衣鏡、自鳴鍾;桌子上棋七八擺了許多不大認識的東西。薛蟠讓寶玉在床上坐下。寶玉看那床時。又是不曾經見的,拉了寶玉就走。寶玉看那床時,又是不曾經見的,用細竿兒支起來,那帳也另是一個樣子。寶玉坐下,因問道:“好多日子不見了,是幾來的?”薛蟠道:“我還沒問你呢。你老子都說你做了和尚了,怎麼又跑到這裏來?你到底做了幾年和尚,幾時還的俗?”寶玉道:“我何嚐做幾年和尚!不過打了一惠兒的坐,就想著家,要回去。偏偏辮子沒了,所以養了一年多發才出來。昨天動身,今天到的。這個就是我的經曆了。”薛蟠道:“好奇怪!我自從鬧事之後,就沒見著你了。後來遇赦回來,沒有過得幾天,就和我媽拌了嘴,是我賭了氣,約了幾個朋友,帶了酒菜,到錦秋墩去逛陶然亭。誰知吃醉了,就在那裏睡著。也不知睡了多少時侯,及至醒來,卻是傾盆大雨。那些朋友都不見了,卻另有一夥人在那裏避雨。那雨又下個不止,慢慢的就同那一夥人說起話來。誰知他們都是到南邊辦貨的。我回頭一想,我和媽賭氣出門時,便打算不回家去,所以把幾十兩金子,百把顆珠子,帶在身邊。此時正合我意,6就和那行人打夥兒出京。好怪的事,我隻睡了一覺,不知什麼時候,做出了那個什麼火車兒,機靈得狠,跨上去坐了。吱溜的一下兒,就到了天津衛。還坐了什麼火輪船,三就到上海。這個地方好得狠,我這兩年,販些貨,狠賺錢。隻有前回販些書,折了本。此刻的書,還沒銷完呢。”寶玉聽到這裏,忽然想起一件事來,道:“我拿一樣東西給你看,你等一等。”說著,去了。

不知寶玉要拿什麼東西給薛蟠看?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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