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眾知道獵了鯈魚,都下去觀看。人人道怪,個個稱奇。老少年道:“我最恨的一班自命通達務的人,動不動說什麼五洲萬國。”說的天文地理無所不知,卻沒有一點是親身經曆的。不過從兩部譯本書上看了下來,卻偏要把自己祖國古籍記載,一概抹煞,隻說是荒誕不經之談。我今日獵得鯈魚,正好和《山海經》伸冤,堵堵那通達時務的嘴。”寶玉道:“隻是《山海經》說的什麼,帶山彭水、芘湖,此地是什麼地方呢?”方指南道:“此刻已到了南太平洋半天了。”老少年道:“何必問他是什麼地方,難道那魚不會遷徙的麼?而且古今地名不同的也多呢!”
說話時,江隱使人來說,船已浮起,請各位換了冬衣,到上麵去看太平洋景。寶玉道:“怎麼要換冬衣起來?”老少年道:“南半球天氣和北半球相反,此刻我們北半球的六月,正是南半球臘月呢!”寶玉道:“我的冬衣卻不曾帶得。”老少年道:“便是我也何嚐帶來!”方指南道:“不要緊,我們都有,先拿去穿就是了。”於是大家換了冬衣,走到了上層,頂蓋已經開了,果然寒威凜冽,正值隆冬。忽然一陣寒風,撲麵吹來。一個水手道:“好生奇怪。這麼大冷,怎麼又是南風?”老少年道:“我們北半球的北風,是從北冰洋吹來的,所以冷。這裏是南冰來的冷風呢!”一句話觸動了寶玉,便問道:“此刻往那裏去呢?”方指南道:“此刻向東南去,過去便是南美洲,再往東去,便是大西洋了。”寶玉道:“我們何不取了正南的線,向南冰洋去逛一趟呢!”老少年道:“那邊都是冰,如何走得?”寶玉道:“我以理測度他,未必能冰到底。方才我們撒網,獵那鯈魚的時候,在水裏並不覺冷,這上麵就冷到如此,可見水底是暖的。我們或者探得一條路,屺不是好?萬一他果是連底凍的,我們就回頭走。好在這船走的快,也不十分耽擱。”於是大家都讚成,重新下去,關上頂蓋,沉到水底。移過方針,向正南而去。誰知方才開了頂蓋,灌進了寒氣,登時全船覺冷,非但方才上去的,此時卸不下冬衣,便是方才不曾上去的,此時也覺寒冷,添了衣服。譚瀛把暖氣管門開了,放出暖氣,好一會兒,方才複舊。眾人此時無心觀玩海景,一心隻望到南冰洋去。司機的也格外開足了氣機,晝夜飛駛。
忽然一天,到了晚上,本船放了電光。到了應該天亮的時候,便把電火收了。誰知收了電光,便是漆黑,天還沒亮呢!隻得又開了發亮機,那天卻從此不亮了。寶玉道:“莫非是已經到了南極罷,倒要留心體察呢!”便在船旁窗上看去。隻見旁邊有好些小島,那島上的石頭,一律是白色的。寶玉留心去看,忽見一個島上,長出了一叢五色珊瑚,卻是十分晶瑩透徹的。我們不可不取幾株回去。”老少年道:“是。”就叫駛近島邊,直沉到底。叫四名水手,穿了入水衣,開了小門出去。這邊恰才關上小門,上層忽聽得叫抽水的電鈴亂響。忙忙開了抽水機,抽幹了,又按電鈴下來,叫開小門。門開處,隻見四個水手踉蹌進來,卸下入水衣,說道:“了不得,冷死了,好利害!”一麵說著,還打寒噤。老少年問:“是怎麼樣了?”水手道:“我們開了外門,那海水灌進來,同冰一般,登時寒氣由兩手透入水衣。又用一根皮,一頭接到暖氣管上,一頭接在入水衣前襟,把暖氣灌滿了。寶玉道:“這樣寒冷,一定是到南極了。我們也不可不下去看看。”老少年道:“去看看也好,並且多帶些人去,遇了什麼稀奇東西,好搬運回來。”寶玉道:“還要帶槍去,這裏可要驗明槍子了,不要臨時誤事。”老少年道:“這個冰冷的地方,怕沒有動物了。”寶玉道:“帶著防備也好。”老少年道:“有心帶槍,便連網也帶了去,準備獵幾個回來。”說罷,便派了二十六名水手,連前派定的四名,共是三十名。一齊給束停當,灌了暖氣,出了小門,裏麵關上,一行三十二人,便開弓下海。
寶玉鼓動雙翅向島上來,覺得走路甚是輕便。一時同到島上,那三十名水手當中,有二十名是拿了鍬鋤之類的,十名是拿槍的。那拿鍬鋤的,便去伐珊瑚樹。那拿槍的。便跟著二人到島後去尋覓巡察。忽見一個小小焦黃的東西,在寶玉腳下跳來跳去。寶玉定睛一看,卻是個貂鼠,並不怕人。寶玉見他不怕人,便把捉住了。
不知捉了這貂鼠,還有何事故,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