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晨,用過早點,又上車起行,午牌時分,到了智字第一區,二人就在車站午飯,飯後方才坐了上落機,升到地麵。出了車站,雇了一輛小飛車,到工廠裏去。先投了名片,多藝士便請相見。二人說明要瞻仰貴廠的話,藝士謙遜道:“弟深愧不能發明科學,一切都是東方法先生指點的。二位要看機器,弟當先介紹相見。”於是命人請東方法出來相見,禮畢,寶玉便道傾慕,東方法也自謙遜。寒暄已畢,便領路請二人同去看廠,藝士也相陪同去。
出了客座,便登飛車,約莫走了四五裏,方才落下。路旁一座極大廠房,門額上大書“製衣廠”三個字。四人同步進去,寶玉留心看時,隻見十分空曠,也說不出他有多大,隻見縱橫羅列的都是機器。東方法指著一麵道:“這邊牆內便是棉花倉,牆上有一個大鐵筒,倉裏麵另裝機器,把棉花由筒口送出來。”寶玉看時,果見棉花從筒口汩汩而出。旁邊便是鬆花機,隨出隨鬆,鬆了又推到別副機上,並不用人力。到了那副上,便分送到各紡紗機上去。每一個機上,用一個童子看著,便紡成紗。一麵成了紗,便有機送到染機上去。各染機的顏色不同,青、黃、赤、綠、黑,各色俱備。染成了便由機器送到烘機上去,隻在機上一過,那紗就幹了。經迥了栱機,便到織機上來。這織機並不是織布,卻是織成衣服的。織成了衣服,便送到機上一個竹片架子上。那架子一翻,又翻到折迭機上,一件衣服便折好了。又另翻到一架上,便有紙包好,往旁邊一送,便有個紙匣接著,旁邊一個人便取起紙匣裏。那機上又推出個紙匣來,第二件衣恰好包完送到,便又裝在匣裏。寶玉看著那棉花從倉裏出來,直到織成衣服,包好裝好,竟不曾經人動手,直到裝好之後,才用人拿下來放到箱子裏。各架機的大小、長短尺寸不同,那紙匣上都印定了尺寸字碼,不能裝亂的。寶玉心中十分歎羨,猛然朼起,向老少年身上的衣服一看,果然也是無衣無縫的。因說道:“貴境有了製衣廠,竟是可以不用縫工的了。”東方法道:“現在還不能,隻因那皮衣還沒有想出法子用機器做,現在正研究這個法子呢!”又指著斜刺裏一行機器道:“這都是造紙的。先用竹頭、木屑、破爛棉花之類,入藥水缸融化,第二機漂淨,第三機成紙,第四機烘幹,第五機剪裁及上膠水,第六機成匣。這是第七印字及送到槽內的。”又指著包衣那機道:“這是從造紙第二分過來的。第三機成薄紙,第四機研光,第五機剪裁,第六機照尺寸迭成紋路,這是七機包衣,並送到裝匣機內的。一路過來,也不用人力。無論長袍、短襦,莫不齊備。非但長短、大小尺寸每機不同,並且分著厚薄。那如蟬翼的,便是夏衣;冬衣是厚及二分,又在衣底梳出絲絨。東方法道:“這個能代棉衣,隻可惜及不來皮衣的暖和。這邊的機就同那做布衣一般,不過紡紗機改了繅絲罷了。”
看罷了出門,又坐飛車,到製槍廠去看。這個廠比製衣廠大上十倍都不止,那機器縱棋安置,何止萬千。寶玉不覺歎道:“真正大觀。”東方法道:“自從舍親華自立發明了電機無聲槍炮之後,政府驗過,便把全國應用槍炮,卻委與舍親辦理。舍親是終日研究新法,一經發明之後,都交與我仿造,所以又轉委與我。這個廠是要供給全國槍枝槍彈的,所以大些。一切機器都沒有什麼奧妙,不過過裏是本廠自煉鋼、鐵、銅、鉛,送了礦石進來,便成了槍彈出去,較別國的廠家略勝一等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