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文集補遺》的資料目錄。物在人亡,倍增淒清……8月26日早8 時,朱自清家屬為他舉行了家祭。9 時至12時,清華大學師生為他舉行了公祭。追悼會場設在校內同方部,這是清華校內一座樓的名稱。會場中央懸掛著朱自清的大幅畫像,四壁掛滿了挽詞、挽聯。夫人陳竹隱寫的是:十七年患難夫妻,何期中道崩頹,撒手人寰成永訣;八九歲可憐兒女,豈意髫齡失怙,傷心今日恨長流。
會場旁邊的一院第100號教室,陳列著朱自清的部分遺物,如《歐遊雜記》《語文零拾》《蹤跡》手稿等30 餘種,近作有跟陸誌韋合寫的《論白話》。身份證上寫的是:“朱自清,字佩弦,民前十三年十月九日生,江蘇江都人,妻陳竹隱,北京大學文學士。”還有一隻煙盒,裏麵還有七支香煙。
近悼會仍由馮友蘭主持。他說:“數十年來,朱先生對於中國文藝的貢獻,對於學術的貢獻,太大了!他的死,直接為生活的不良,間接受時局的影響。他一直在做研究工作,從不休息,下半年本該輪到他休假了,可是他竟未及休假遽爾長逝了!”浦江清報告了朱自清生平。他說:“朱氏為浙江紹興人,生長在江蘇揚州,原名自華,取蘇東坡詩‘腹有詩書氣自華’之意。他讀書時因家庭經濟困難,插入北大本科,希望提早畢業,改名自清。自清自華,正巧暗合清華校名,可見他跟清華大學緣分之深。朱氏的祖父和父親都是承審官。朱氏於民國六年(1917年)入新學堂,19 歲在江蘇兩淮中學畢業,民國九年(1920年)在北大提前畢業。先後教過六所中學,在民國十四年(1925年)進清華教國文,那時他才28 歲。因為他的才學出眾,前輩對他都很重視。民國十九年(1930年),該校中文係主任楊振聲離職,即由朱氏繼任,直到現在。”清華大學校長梅貽琦接著致詞,指出:“朱先生不僅是一位好教授,也是我們的好同事。他為學校努力工作,不計身體,不考慮困難。為學校,忘了健康,忘了自己。我不願想這些,想起了會更增加我不能補償的悲痛。”最後清華的學生代表和北京大學教職員代表羅常培也分別致了唁詞。
8月30日下午四時,上海文協和清華同學會上海分會聯合舉行了朱自清追思會。上海文化界的一些知名人士和朱自清生前的好友紛紛發言。葉聖陶先生說:“朱先生是清華大學的教授,對於中國文學極有貢獻,所以值得我們永遠追念。孔子說,祭如在,祭神如神在。祭祀不說靈魂、永生、來生,無非用一種‘如在’的意思追念。我現在不說頹喪傷感的話。隻記得一位朋友的來信,可以說給未死者聽聽:倒下去的一個一個倒下去了。沒有倒下去的,應該趕緊做一點事。”
顧一樵先生說:“朱先生有胃病,夫人勸他不要多工作,但我到清華北院拜訪他時,他正忙著編教科書。我們不能忘記他,時代也不能忘記他,他是永生的,不朽的。”
胡風先生說:“我和朱先生不認識。我是代表上海文協出席這次活動,說一說個人的感想。朱先生屬於“五四”文學革命後出現的第一批人物,我受過他的影響。記得他在《我們的七月》寫了一首詩,這詩使我們的生活得到勇氣。朱先生另一實際工作是文藝教育。他把新文藝創作和進步的思想教育結合起來,在中學和大學講授,使新文學成為一門研究人生鬥爭的課程。朱先生對於大學青年的影響不是偶然的。他始終與青年接近,理解時代,走在時代前麵。”
李健吾先生說:“我是朱先生在清華任教時第一班的學生,讀一年級國文,我的國文卷子和舊體詩詞都是他改的。他是一個字一個字地改,不敷衍苟且。後來我改入外文係,他也讚成。他原來白白胖胖的,又說又笑,抗戰時期人也瘦了,腰也彎了。”
楊晦先生說:“我跟朱先生是同班同學,同係畢業,但平時往來不多。1920年,他從北京大學哲學係畢業,報上誤載為1921年。我們都是從哲學到文學,從搞創作到從事文學批評,走的路幾乎相同。他病了住醫院,連診費都付不出,真慘!社會太不像樣,我無法哭。聞一多和朱自清是清華的光榮。他們是文協會員,是我的朋友,我們也都感到光榮。”